眼里烟云,心中丘壑

有一晚回家,邻居家奶奶坐在夕阳下,看到我经过,本来每次都问我吃过饭了吗的她,突然改口道,如果有一天,你再路过的时候,我家里的炊烟没有升起,那么麻烦你进来看看,我可能不在了。

听完她的话,原来很短的路,我走了很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的轻描淡写触碰着。我想坐下来或者说是靠近她,想看看她的容颜,但她的脸上都是在岁月里被叠加起来的皱纹。

一树梨花从院子里伸出来,在她的头顶摇曳着,白色的花朵在风里落下来,停在她花白的头发间。夕阳从远处打过来,在巷子里形成一条金色的光影。邻居家奶奶的影子在门口被照得只能看得清飘在风里的头发,而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巷子里投到了邻居家的墙上。

不经意间,就会有泪水滚烫地落下来。我其实明白,世间事都是过眼云烟,但总是会在突然间的遇见里被打得措手不及。然后就会想起很早之前母亲与我说过的,如我这般心软要怎么样才能过完这一生呢。

我不知道答案,答案在我跌跌撞撞的一路上,还会继续书写着。

不禁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那句话,道理我们都懂,可还是过不好这一生。所以大多时候,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中,我总是乐于闭上自己的嘴巴。

这倒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就再没有与别人吵过架。但偶尔的也会有人非得惹上来,会骂得我呼吸急促,面目狰狞。因此我总是怕吵架,也怕说一些让别人难过的话。倘若我们与某个人骂一架,骂到别人难过了,那么我们自己肯定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能是去年的某天,或者是更早些,我在回想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许多没办法去面对的告别。这或许是好事,又或者其实也不好。我也会时不时地问自己,你真的接受了吗?

许多次我都会使劲点点头。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等我从梦里醒来,我就会明白,那许多次的告别都在我心里烙了印。那些心事只有自己知晓。

故乡的这个季节里,家前的自留地种的油菜、蚕豆或者别的许多东西,早已经收了。地里会留下一些庄稼的杆,今年清明的时候,我就在黄昏或是清晨里在地里走过。

清晨的地里,会有喜鹊的叫声,那是一种从儿时的记忆里就一直跟着我的声音。这种喜鹊的声音,我在许多地方都听到过,它们总是在天还没有亮透时,就在家里的瓦楞上或者是地里开始鸣叫着,直到人们起床后,炊烟升起,它们的叫声才会慢慢消失在阳光里。

如果是在故乡还好,有时在他乡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有一次在山东,我就在房前的麦田里听到过那种喜鹊的声音。我站在窗前一直听了许久,直到它后来飞进了那条穿过村庄的河边。

前两天春茶上市,一些做茶的同行拿着样品开始到处跑。那日在店里,就遇见了这么一位。我记得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就应该这样安静着,有力量地去做许多事。

起初听他的这话,是很违和的,但后来细想又极有道理。忘记了从哪天开始,我便知道,我们要善于倾听,倾听是一种美德。

说到这种安静着去做有力量的事,我起初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赎》,但这电影太过有名,又因为是外国电影,所以还是跳过去,先说说国内的电影。毕竟国外的电影,许多连名字都还叫不来,如果因为这个犯了错,就贻笑大方了。

所以我想说说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喜剧之王》是一部非常不好笑的喜剧。关于周星驰我其实也有许多话想说,但很多时候又觉得他就如同是邻居家远走他乡的大哥哥,我们知道他的传说他的故事,但是我们摸不着也看不到他。

说点题外话。《喜剧之王》中的张柏芝扮演的柳飘飘是一个会抽烟喝酒的坐台小姐,周星驰第一眼看到张柏芝,就惊艳于她的美貌,不敢直视这个眼神清澈又妩媚多姿的小女孩。

他先让她假装桌子上的笔是烟,做一个抽烟的动作。而张柏芝却说:不是有真烟吗,为什么要假装,我可以直接抽!

然后,18岁的张柏芝真的就当着周星驰的面抽了一根烟。

就这一句话和接下来的抽烟动作,让周星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定她来演柳飘飘。

之后的拍摄很顺利,张柏芝看似没有认真背剧本,但拍摄过程总能一次过,让演技行家周星驰都不得不为她点赞。而最终《喜剧之王》在1999年上映,成为香港年度票房冠军,张柏芝一炮走红,正式出道。

《喜剧之王》开始是浮夸轻佻的,逐渐情绪高涨,让人好像真实地感受到了一名喜剧演员在你面前喝酒,讲述他的故事。原本还是一副欢乐的样子,可是说着说着就让人哭了,尤其是那一句“我养你啊。”

这也是周星驰从演员到导演的转型之做。所以说这部电影,最终还是得说周星驰。有时我甚至觉得,这部电影真真切切地就是周星驰演员之路的一个写照。

我是喜欢周星驰的,这种喜欢与喜欢别人不同。周星驰总让我感觉到他就是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中的一员。他的许多作品里都在自嘲,自嘲有时是给别人看的,有时也是给自己的一个释然。

而这一切在《喜剧之王》里都有,有生活的无奈,有自尊与生存之间的较量,也有爱情与生活之间的选择。

这电影我之前看过许多遍,有时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看,但后来的几次里,我开始慢慢地明白,我看的是镜头里柳飘飘离开时的两张脸,是他们的心情以及对彼此的试探与自尊。是周星驰那种抽着烟把吃到一半的盒饭扔到路边的心酸,以及他说的那一句,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还有他说的,不管你看得起还是看不起我,我都要拿回我的三个便当。

这已经超越了商业片的范畴。

关于周星驰,我有许多话想说,但又怕说不好。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不如就这样安静地努力着,偶尔也自嘲,不与人言,便与岁月寒暄。

又或者眼里烟云,心里装着丘壑。也认真地做好每一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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