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记忆是眷刻永久的
有一种血液是流淌不尽的
有一个地方会在生命里刻下坐标
那个地方,一定就是家乡。
不知是自己年岁大了?还是离家太久了?只要有梦,梦到家,一定是我出生的地方,那个地图上永远找不到,而我为了不想多费口舌,只说出大致方位的地方。
其实我的家乡在三道岭,可那里连一道岭都没有,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从没有考证过,也许名字只是一个记忆符号而已。
那里应该算是一个小镇,也是个煤矿。整个镇子廓似一个四合院,中间像个操场。我的家方位是朝北,后面是一片不很大田地,我印象中每到收麦子的季节,家家大大小小全部上阵,我们那时侯只是跟在大人后面拾麦穗,边拣边吃,那种麦香味是我迄今为止吃到最香甜的食物。
附近有一个坎儿井,一旦停水,家家都要去那里打水,从井口一直延伸到里头,一到两米宽的水沿上,聚集了大人和孩子,大人打完水后,很快就离去,孩子们上上下下串动、嬉水,时不时把水沿上的泥土弄到水里,被下面接水的人们骂一顿,可这丝毫不会破坏我们快乐的心境。坎儿井是一条长长的山洞,弯弯曲曲,越往里面水越清、味道也越甜,好象一年四季都长流水,清澈透明的坎儿井水养育了淳朴善良的家乡人。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电影,夏天在我家巷道门前操场上,拉一块白布,等到天放黑时,电影才能开演。我们那时只要听说放电影,早早的就去占位子,或画方快,或拿家里的板凳、捡小石头围圈圈,至于那时都看的什么电影?我已经不记得了,记住的只是看电影那愉悦的心情。有一天我给儿子讲起我们小时侯看电影占位子的事时,儿子却说:占位子有什么高兴的?我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代沟”吧。我想现在再回到过去,重温那时的心境,我还会那么开心吗?答案不得而知。
离我家一二十里处,就是煤矿。我的爷爷、父亲都下过井,这里的煤窑是竖井。它是整个镇子人赖以生存的保障,可它留给我的却没有那么美好。记得有一次我和伙伴去那里玩,站在井口处往下望去,黑洞洞的,感觉很恐怖。对煤矿真正的恐怖是在我7—8岁那一年,听大人说,瓦斯爆炸了,死了好几个人,出于好奇,我和其他孩子跑去看,那时尸体停放在离我家很近很近的大食堂里,我当时只看到了白布,就吓的魂飞胆散。也就从那天起,对煤矿的恐惧永远的停留在我的脑海了。现在只要一听到哪里发生矿难,我条件反射似的,眼前迅速就会浮现那一情景,并有一种揪心痛的感觉,这恐怕只有生活在煤矿上的人才能体会的感受。
也许为了还愿,我终于踏上回家的路程。当我再次站在这里时,视线里只有一片废墟,要不是仅存的围墙,让我联想到四合院的轮廓,无法想象这里就是我日夜魂牵梦饶的家乡。由于长期挖煤,地层已整个塌陷,这里的人们早已迁徙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三道岭----我的家乡,已经从人们的视线里彻底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我们的梦,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看到昔日物质虽贫穷、却给了我精神快乐童年的家乡;人口虽烯少、却象一个和睦相处的大家庭的家乡;自然环境虽恶劣(常年风沙不断),却造就了我们适应环境的能力的家乡人。今天我们这些离家在外的人,无论在各个行业、岗位上打拼、奋斗,身上无疑流淌着家乡的血液啊!正是家乡的苦难生活,养育出我们坚毅的个性。
踩在这片废墟,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楼兰古国。据史料记载,过去的楼兰曾是一个热闹、繁华的地区,却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神秘消失了。现后人在大量考证、大量挖掘,试图揭开它神秘消失的面纱。有一点我敢肯定,这其中一定有它的后人,有着家乡情结的人,也只有家乡情结的人,才会世世代代追寻家的足迹……
还是那块空旷的麦场、坎儿井依然流着清澈的水、儿时的伙伴在煤堆上跑来跑去。熟悉的街道,亲切的乡音,我朝家的方向奔跑着,明明看见却永远走不到,我急的大哭起来….又是一场梦啊!
记忆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淡化
血液在流淌中一点点消失
家乡-----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