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和同事聚会,惯常地吐槽完房价,聊完工作苦逼生活不易后,挑起个话题:我们那么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为的是什么?
小伙伴们的答案大体类似:财务自由。
答案本身倒并令人惊讶,毕竟这群人一向在学业和职业上都属于拔尖儿的那拨,财务自由对普通人而言遥不可及,对他们倒不见得。
只是,财务自由之后呢?
小伙伴们大多没有肯定的答案,最后达成一致:先奋斗到财务自由,以后的事情,再说。
相似的讨论,在朋友聚会时常有。不至于把财务自由的目标说得如此直白,通常会改头换面成投资渠道、创业模式、资产配置之类的词。
这是一个科技和物质水平达到巅峰的时代,手机、网购、高铁……超越了历史上所有时代的便利。
这又是一个物质压力空前的时代,房子、车子、教育、医疗……历史上除了战乱时期外,似乎很少有太平年间的人们在物质方面有如此沉重的压力。
焦虑,是压力下的常态反应。无论是头等舱贵宾室豪宅别墅里资产过亿的富豪,还是穿梭在钢筋水泥高层写字楼间的金领白领,都在为了缓解各自的焦虑,一刻不停,殚精竭虑。
以物质为奋斗目标,对许多人来说,是被焦虑所倒逼的无奈之举。
然而,当物质成为人们的追求之后,这个目标就变成了身前的影子,永远无法追上——
比如,我们很少会听人说:我终于买到了大房子,以后可以开始挥霍了,哈哈哈哈……
或是:终于赚够了一个亿,我将就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哈哈哈哈……
永远是更多的年薪、更大的房子,更高的职位、更靠前的财富榜排名。即使是在财富上登峰造极的杰克马,也同样无法跳出这个魔咒。
焦虑因物质压力而起,为了解决焦虑,把追求物质作为目标,结果发现,物质水平的提升却始终无法解决焦虑的问题。
巨大的空洞,始终横亘在现实和目标的遥遥相望之间,也膨胀在全力追求物质而日益空虚的心上。
在这样的状态下,《冈仁波齐》的热播,并不值得意外。情怀,正是填补空洞的方法。
其实,在《冈仁波齐》刷遍朋友圈之前,情怀早就以各种姿态出现过。情怀和物质,常常像是右手和左手一般,如影随形。
有些人爱寺庙,喜欢在庙里请上价格不菲的香火,或请上师灌顶,或一掷千金,俨然信仰虔诚;
有些人爱禅修,喜欢在假期中报上一班,或坐禅,或止语,归来时更新一动态,尽述找回初心之感动;
有些人爱鸡汤,喜欢在他人的励志故事中穿行,或热泪盈眶,或鸡血满满,关注一群大牛,报上一串微课,时刻保持个人价值不断提升的状态;
同样是杰克马,也无法免俗,在王林大师出神入化的蛇舞里,寻找着情怀的慰藉。
于是,人们的姿势被定格成极具时代特征的模样:
左手灯红酒绿,右手修身养性;
左手纸醉金迷,右手清心寡欲;
左手财富奇迹,右手冈仁波齐。
一边在生活中继续苟且,一边追求着诗和远方,似乎是妥协状态下的最优解。可是,为什么这姿态看上去,总是不太协调呢?
关键问题在于,左手物欲,右手情怀,两者间的关系,并非鱼与熊掌,而是此消彼长。
情怀多一分,物欲便少一分。真正的情怀的功用,并非填补物欲和现实间差距的巨大空洞,而是削减物欲本身。
去寺庙上香的人们,如果求得的菩萨加持,为的是创造更大的财富,多半会继续焦虑;只有在青灯古佛面前,顿悟到财富如尘土,欲望如枷锁,才会有让紧锁的眉头舒展的可能;
在假期里去禅修的人们,如果求的只是片刻的安宁,结束后多半会继续回到苦逼的工作状态,安宁的状态转瞬间烟消云散;只有以禅宗入佛,建立信仰,才能有机会让安宁的状态更为持久;
喜好鸡汤的,如果追求的只是直白的道理和片刻的感动,多半会“听了很多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只有将鸡汤建立起的微末动力,注入到理性的知识学习中去,才有可能真正看到自己的改变。
把情怀当成缓解焦虑的调味剂,或是填补空洞的填充品,那情怀将始终处于物欲的掌控之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所事事,无能为力。
真正的情怀,不是附庸于物欲之上的,而是独立存在的;不是无根之木,而有着信心的源头。
比如康德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比如苏格拉底认为自己一无所知的谦卑,比如罗素对知识的渴望和对穷苦人民的同情,比如大乘佛教的“为利众生愿成佛”……
《冈仁波齐》最火的那篇网文的标题里说:“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鸡汤了。
如果右手怀揣的是变质的情怀,与紧攥着物欲的左手,左右互搏,脚步踉跄,那不管走多少步,都算不得什么数。
文 | 乐之读 | 简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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