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喜欢班上一个女生。她当时坐在我后面。其实从一年级开始，她就坐在我后面，坐了三年。我从一年级就开始喜欢她，喜欢了三年。

        那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一天。那是风儿轻舞鸟儿欢唱的一天。那也是我很长时间都不能忘记的一天。

        那天课间，我趁着教室没人往她的语文书中间夹了一张纸条。那个时候男生和女生的关系基本是互斥的，越是想要接近一个人，就越要表现出不在乎她，不想理她。尽管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还要若无其事。出于这个原因，我们基本上一直都有距离。甚至有时候问个题，被同学看到了都会议论半天。这更加加大了我们的距离。即使遇着特别的情况，不得不说话，也会带着一脸严肃：王丽丽，老师让你去拿作业。然后转头就走。

        可是我喜欢她，想告诉她。直接说肯定不行，就写纸条，怎么写呢？怎么写才能不让她知道是我（其实我更害怕其他人知道是我）。最终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自认为绝妙。我在纸条上写道:柯西诚说他看上你了。本来还想多写一句:他说想让你给他当媳妇，他给你两万块钱(那个时候农村娶个媳妇就是两万)，你能行吗？但是由于时间仓促，加上各种心跳，最终她看到的只有九个字:柯西诚说他看上你了。

        塞进去以后我想象了各种美丽的结果:在我上某一节课的时候翻开书看到一张纸条:王丽丽说她也看上你了。或者再直接一点:某一天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她走过我身边，故意丢下一个纸团，我拆开一看，写着: 王丽丽说她也看上你了……从此以后每天翻开书都有一张纸条；从此每天都塞一张纸条到她的书里……我也想象了不好的结果，她同桌看她的书翻出来纸条，然后大喊一声：哇，柯西诚说她看上王丽丽了。从此全班都知道了。可我就是没有想到我会去办公室。

        我应该庆幸没有写后面的那些，否则要是被语文老师都看到，估计我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回忆往事了。是的，她看到纸条后把它交给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姓何，给我们带语文。

      于是，当天下午我就去了老师办公室。那时候农村很贫困，小学很简陋，总共六间房。五间是教室，一到五年级。一间办公室，所有老师都在里面(其实也就5个)。我刚一进门，带二年级的张老师就跟我打了一个热情的招呼:哟，这不是柯西诚吗？听说你还写情书了，能行啊小伙子。其他几个老师也轮流起哄了一番。我那个时候才十岁啊！老师这么一说，我那个小脸啊，就红的跟王丽丽的脸似的。当时都感觉以后不能在学校继续念下去了。

        随后我站在了何老师的桌子旁。老师语重心长地开导了我一番:那个纸条是你写的吧？其实我也知道就是你写的。你们这个年龄，男女生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分心影响到学习。等你上了高中，学校就让谈恋爱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就懂事了，能分清轻重。但是现在呢，还不行。老师能理解你，但还是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对象肯定会有的……

        何老师的这番教导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从那天以后我就每天想象着高中，想象着大学。还想象着有一天和王丽丽一起上高中去谈恋爱。包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对高中和大学的期望就在于可以找一个对象，可以不用偷偷地把纸条塞到她的课本里，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拉一下她的手。

……

        后来我上了高中，她结了婚。新郎不是我。高考完的假期我去看过她。租来的一个套间，里面是卧室，他们一家三口晚上就睡在里面。外面摆着货架，上面放一些零食什么的。白天丈夫外出做工，她就带着她的孩子经营着这个小卖部。她本人身材也宽了一圈，一身简单的装扮，尽然是一副农家妇女的面容。而她此时不过21岁，我比她小一岁。也不止是她，在我小学那一批同学当中，很多已为人父母。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感受到太大的变化。唉，总有一些人，会越走越远。

        现在我已经读大学了。在学校里我知道了找个对象拉个手才不管有没有人呢！并且找个对象也不止是拉拉手呢！不过我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了。那是一种“你看我一眼我都会脸红半天还要猜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何老师，你在哪里呢？

                                        忉郎笔

                                2016年12月10日

                                      于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