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毅的人拥有触底反弹的能力,更有重头再来的勇气。父亲再次背井离乡,这次带上了母亲、弟弟、我。
刚来到市区我们住在亲戚的房子里。那个亲戚人在外地,我们住进去顺便帮他们看房子,亲戚估计也是看我们家太穷了,也找我们要房租,我们一家就在这个屋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时候弟弟刚满月,我也刚六岁,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大人照顾。父亲脸皮薄不愿意推着小车出去叫卖,只能母亲每天推着小车去水果市场批发水果,然后再推着小车去走街串巷地叫卖。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很多人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能吃上水果的人家都是条件不错的,这种人家也是少数,所以母亲的水果并不好卖,而且水果不耐放,容易坏,坏掉了就自己赔钱,所以我6岁的那一年还是会吃到很多水果的,被削掉一半的苹果、菠萝水,到处都是“眼儿”的梨子……
吃水果的人很少,经常亏本。母亲就开始做黄酒,村里人都会做个甜酒、黄酒,逢年过节来客喝。以前母亲做黄酒都是自家人喝,现在母亲做黄酒是要卖,所以母亲内心还是很忐忑的,担心做的黄酒味道不好没人买。母亲刚开始只做了一桶,黄酒太重了,所以买了一辆三轮车,母亲就骑着三轮车到处叫卖。骑着三轮车母亲跑的地方多,慢慢地摸到了门口,哪些地方的人更喜欢喝黄酒,哪里买的更快,母亲就天天去。
母亲出去卖黄酒,父亲就在家里照顾弟弟和我。弟弟还小只能吃辅食,父亲就给他做面糊。把面糊倒入凉水中,慢慢的搅动,等粘稠了放入少量盐就可以了。如果我饿了刚好母亲又没回来,我就去喝黄酒,那时候的我还没有酒缸高,搬个小凳子站在酒缸边上,直接拿碗去盛。父亲说:“饿了就喝黄酒,喝饱了就不饿了。”现在的我一笑就有四个大酒窝,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时候喝黄酒有关系,但是我觉得我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肯定跟喝黄酒有关系。
有一次父母一起出去卖黄酒,就留我和弟弟在家。弟弟只会在地上爬。父母为了安全起见,从外面把门锁上了。弟弟一直哭,我也哄不好他,就只能坐在地上一直抱着弟弟,后来外面有一群小孩儿在哄笑,他们知道家里没大人,就不停地往家里扔沙子,刚开始我还跟他们吵几句,后来我就不吭声了,让他们扔吧。后来父母回来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找到那几家的家长去说明情况,希望下次不要再往我们家扔沙子,但是事实证明,根本没用。孩子们叛逆心理在作祟,越告诉家长扔得越凶。
贷款一直是压着父母心中的“大石头”。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拼命挣钱,赶紧把贷款还清。可是一家人要吃饭,利滚利贷款滚的越来越高。即使当时的父母拼尽了全力,还是赶不上利息增长的速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穿着制服的两个人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听他们谈话内容是要贷款的。父亲让我进去拿茶叶,刚进入房间我的眼泪都止不住了。我担心他们带走我的父亲,我手里拿着茶叶,但是一直没出去,眼泪就想断了线的珠子,擦了又流怎么都止不住。后来父亲迟迟没见到我拿茶叶出去,进屋里从我手里拿走了茶叶。
后来银行的执法人员走了,他们没有带走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