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往回走了,月亮将他的影子拉到身后,孤独而短小。猛吸一口烟,他心头一胀,忍不住咳嗽起来,泪水立时蒙住双眼,四周令人眩晕的模糊起来。
他抓下烟头,食指拇指狠命一弹,一道优美的红弧一闪而过,嗤的一声落入水中,声音轻巧而落寞。
他在那里等她的,她没来。
她比他小一岁,是他邻居,儿时天天粘在一起的玩伴。可不知怎么的,长大后,她一直恍若他的天神,对他那样亲近又似乎总是遥不可及。也许是自己没有直面她的勇气或是她太能干吧,他总是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卑。
她初中毕业后,读了半年高中便辍学在家,他曾多么希望她能读下去,一百多里的市二中,带米带菜,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如大力神一般,将她从混乱不堪的人群中挖上车来,如兄长一般,细心地将她呵护。
她聪颖好学,悟性极高,成绩一直在他之上。他便时时为她感到高兴,又有一阵莫名的恐慌,虽然她从未小看他,依然如儿时一半眷顾着他,疼他。
他可没少吃她腌制的咸菜,可他在她面前却总是面红心跳,一句话吭哧吭哧半天,终不能利索地蹦出一个字,他自己也恼恨自己。
本来他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经常跟女生们海阔天空的磨嘴皮子,于轻松愉快之中不知不觉的讨些无伤大雅的便宜。看她们由笑脸迅即转变成翘嘴巴瞪眼睛,又爱又恨的瞬间特写,自己也跟着轻松地乐呵乐呵。
可每次只要她一出现,他滔滔不绝的话语,马上象被剪子剪断了,舌头迅即短了三分。
他沮丧地又点上一支烟,实在太无趣,很快掐灭了,他根本不抽烟,甚至讨厌烟的味道。只是毕业后,在村里与那帮哥们上窜下跳的,口袋里便经常装上一包,偶尔也叼上一根,明明灭灭的,倒也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