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离开万神殿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遇到了如此多的幸与不幸,此时,高德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疑云,涌出了一种莫以言状的酸楚。
两日后的黄昏,高德、花漫和桑迪来到了赫达高原西边的角斗场附近——距离角斗场约80公里处的一个驿站。
驿站已经荒废很久了,但从它断壁残垣依然看得出往昔辉煌的影子。
在驿站布满蛛网的大门上方,悬吊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金黄色的彩漆写着“皇驿殿”,匾额的左端已经从门头上掉了下来,随着傍晚的凉风轻轻地前后晃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以前,这里是王公贵族们前往角斗场中途落脚的地方。迪坦维纳大陆上几个重要的公国去角斗场都会途径这里,所以,他们干脆合资建了这座规模宏大的皇家驿站,供中途歇息享乐之用。”高德一边推开年久失修的木头大门,一边向花漫和桑迪介绍驿站的历史。
“以前在雷勃,俺就听弟兄们说过,说这里曾养着大批歌舞伎,供歇脚的王公贵族们取乐。嘿嘿,本以为是个传说,想不到真有这么个地方。”桑迪呲着大黄牙淫笑起来。
花漫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因为她实在搞不清这个大块头是怎样切换脑波频道的。
“现在荒成这样,太浪费,太浪费了,会不会闹鬼啊?”桑迪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闹鬼?我看是闹色鬼吧?”花漫白了他一眼,继续跟着高德朝里面走。
进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数百米长的回廊,廊顶雕刻着绝美的图画,狩猎图、歌舞图、对饮图、当然也少不了角斗图——各国奴隶汇集在角斗场竞技,原始野蛮,鲜血淋淋,满足了王公贵族争强好胜的心理和变态残虐的欲望。
“为什么会被弃用呢?”花漫问道。
“因为角斗场被废止了,祭司大人被誉为神之子,这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普遍认可的事实,祭司大人遵照创世之神的旨意,把涂炭生灵的角斗场封了,这个驿站自然也就荒废了。”高德的语气里流露出对创世之神的尊崇。
“祭司大人。”花漫灵动的双眸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凝望着高德的脸,重复了一句。
“是萨希提过的那个祭司大人吗?”桑迪不经意问道。
“你信吗?”花漫盯着高德的脸,边走边问。
“信什么?”
“萨希那番话,你信吗?”花漫继续追问。
“我……”高德竟不知如何作答。
“俺滴个娘嘞,这么大个地儿,能养多少美人儿呀?”桑迪推开门廊尽头的大门,一座奢华的宴会大厅跃然眼前。
这是“皇驿殿”的主体建筑,楼上楼下分为两层,楼下大厅的正中间是个诺大的圆形舞台,应该是供歌舞伎表演的地方,舞台四周围了一圈餐台,楼上设了许多雅座,茶几,是赏客们观演的席位,还有酒肆、浴池、棋牌室等娱乐设施。虽然殿内值钱的金银饰品都被盗贼们偷走了,但整体布局仍然让人联想起这里曾经有过的骄奢淫逸。
“天都黑了,大哥,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桑迪像是打了鸡血,兴奋地嚷嚷道。
“嗯。”高德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怕闹鬼了?”花漫满脸都是鄙夷的神色。
“吼吼……”桑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根本没有听到花漫的话。他在大殿内溜达来溜达去,不停地摸摸这,敲敲那。
“回去又可以跟兄弟们吹牛咯。”
高德他们在殿内的壁炉里生起火,把从二楼酒肆里翻出来的风干鹿肉烤了吃。
期间,高德一直沉默不语,花漫也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桑迪一个人在那瞎起劲。
“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吧!”说完,高德进了楼上一间卧室。
之后,花漫进了另外一间卧室,也去休息了。
现在只剩下桑迪一个人没睡,他精神十足地从酒肆的酒缸里又找出几斤酒。
“搁了这么多年了,真真儿的是陈酿啊!”大块头激动了一番,接着便就着烤鹿肉畅饮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一阵困意袭来,桑迪一头倒在壁炉旁,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大爷,再喝一杯啦!”对面袅袅走来一位红衣女子,她手里端着一杯酒,弱柳扶风般地朝桑迪走来。
“啊?!好!好!好!”桑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觉得这简直是在做梦,平日里的幻想居然成了现实,他禁不住呲着黄牙,狂笑起来。
“大爷,喝我的嘛!我的更好喝。”红衣女子身后又出现了一位金发女子,她扭着水蛇腰,嗲嗲地说道。
“啊?!嗯!嗯!喝!喝你的!嚯哈哈哈……”桑迪的脸上顿时开满了桃花。
“什么?敢跟我抢,你算什么东西!”红衣女子怒了,立刻吊起了杏仁眼。
“哼!”金发女子瞟了她一眼,一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样子。
红衣女子已经气得鼻孔冒烟了,她冲上去,扯着金发女子的头发,两人顿时打作一团。
“哎,美人儿,住手啊,别打了,打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快住手啊!”一时间,桑迪竟也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才好。
金发女子玩命扭动水蛇腰,终于挣脱红衣女子,她摸了摸满头飞蓬似的头发,彻底抓狂了,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抱起酒坛子,朝红衣女子砸去。
红衣女子见状,慌忙躲到桑迪身后,“大爷,救我!救我!”
桑迪的酒劲还没过,他木头桩子似的半躺在那里,惊恐地张着大嘴,眼睁睁地看着高空飞来的酒坛子一点点靠近自己,酒坛子越飞越低,越飞越低……最后,重重地落向了他的脚面。
“啊!俺的脚!”桑迪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这一叫,桑迪猛地惊醒过来,原来真是一场梦,睡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
还没醒?
他揉了揉眼,定睛又瞅了瞅。
没错,就是一个人影!
“娘嘞!真见鬼咧?”桑迪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