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灯光晶莹剔透的水晶灯仿佛夜空里的星星。盛装出席的主宾,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相互寒暄、攀谈。
来得最晚的是穆尘和娜娜。穆尘穿着白色丝绸短衬衫,扎着浅蓝色的领结。他身边的娜娜身穿着肉粉色的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串钻石项链,脚上穿着白色鳄鱼皮鞋,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余。
娜娜和欧阳的父母亲热地说话。穆尘微笑着向房间里的宾客致意。穆尘拍了拍欧阳的肩膀说着祝贺之类的话。欧阳见客人到齐了,就上楼接嘉禾下来。
三楼的客厅里,安慧和她的四个朋友正在说着悄悄话,一见欧阳上来,立刻停下不说了,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互相挤眉弄眼。
安慧看着哥哥高大的身影,又想起嘉禾简陋寒酸的礼服和平底鞋,窃窃地笑了。
“真正的灰姑娘,等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她就得永远消失。”
“可惜,这个灰姑娘没有仙女教母的水晶鞋。”
她们一边往下走,一边说说笑笑。
欧阳将嘉禾身后的裙摆放好,从礼盒首饰盒里拿出一条项链戴在嘉禾雪白的脖子上,牵着嘉禾的手往楼下走去。
当欧阳和嘉禾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他俩的身上。玉树临风的王子,身姿矫健、挺拔,脸上挂着自信阳光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嘉禾,毫不逊色,浅蓝色的礼服纯净雅致,脖子里细细的项链折射出一道道迷人的光芒。
嘉禾挽着欧阳的手臂自顾走下楼梯,目不斜视,仿佛除了她和她的美丽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其他东西,甚至连她的美丽她也不曾留意,只是任其流淌,任其自然的涌动。而楼下的宾客被她的美丽和自信震慑了,被她的优雅和纯净惊呆了。
很多人称赞,欧阳的女朋友美得不可方物。欧阳的母亲笑着说,孩子们的事情一会这样一会那样,那里有个定数。
娜娜见穆尘的目光紧紧地跟着嘉禾不放,有些懊恼,假装不经意碰到了穆尘的胳膊。穆尘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一些尴尬。娜娜的眼神出流露出责怪之意。
欧阳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欧阳生日和大学毕业的由头,举办了这次宴会。他的目的是联络商业情感,开拓自己商业帝国的疆域。毫无疑问,目的达到了,这些商界人士频频举杯,谈笑风生,没有生意场上的斤斤计较,剑拔弩张,一派和谐。
席间,嘉禾备受关注。母亲殷勤地给嘉禾布菜;欧阳那双宠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嘉禾;还有穆尘,他眼里对嘉禾的爱慕之情毫不掩饰,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嘉禾的得意必然引起安慧的嫉妒,也不可避免地招来了娜娜的醋意。安慧和娜娜,两双眼睛一对视,便心意相通,心神领会,不约而同地想给嘉禾制造麻烦,破坏她今晚光彩照人的形象。
晚霞越来越淡,夜色也越来越浓。桌子上铺上了洁白的台布。水果、甜点、饮料、红酒、香槟等各色食物摆在了桌上,美妙的音乐在夜色里响起。一对对盛装的人儿挽着手,并着肩,双双对对,翩翩起舞。
看着跳舞的女孩子翩若惊鸿,娇如游龙,嘉禾咬着嘴唇笑了。欧阳不是一个好教练,并没有教会嘉禾跳舞。与其说欧阳教嘉禾跳舞,不如说他想拥抱嘉禾。所幸,想跳舞的人都有舞伴,并没有人过来邀请嘉禾。
嘉禾站在窗边,看一会窗外的夜色,看一会屋里的宴会,倒也惬意。欧阳和他的表姐跳得正起劲,聊得也很愉快,他俩的眼睛不时地看向嘉禾。
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子向嘉禾走了过来,他的身高略高于欧阳,比欧阳更强壮,嘴上刚刚长出细软的胡须,或许还称不上胡须。他很优雅的弯腰请嘉禾跳舞,嘉禾本想拒绝,但他眼睛里的诚恳打动了嘉禾,让她无法拒绝。
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跳舞,嘉禾身子僵硬,一点儿也跟不上音乐的节奏,时不时地踩着对方的脚,还和别的人不停的碰撞。嘉禾尴尬极了,面色通红。安慧就在她的右边,轻松自如地舞动着身子,一边跳自己的舞,一边欣赏嘉禾的窘迫。
穆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嘉禾,他心不在焉地拥着娜娜跳舞。一见到嘉禾面露难色,他就赶紧过来帮她解围。他的步伐迈得大了很多,娜娜不慌不忙地跟随着他。等他到了嘉禾身边的时候,他在娜娜地腰上轻轻一推,娜娜便稳稳地站在了那个男孩子面前。穆尘将娜娜送到了那个男孩子面前,他的手在嘉禾的手臂上一搭,那个男孩儿就松开了嘉禾。
穆尘拥着嘉禾,轻声说:“放松一些。”嘉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跳了一会,他便将嘉禾带出了舞池。他感觉屋子里闷热,便提议出去走走透透气。嘉禾在屋子里寻找欧阳,没有看见他的影子。穆尘笑着问她是不是不方便。嘉禾没有说话,她的确感到房间里嘈杂闷热,但和穆尘出去又觉得不大合适,她想找到欧阳,三个人一起去,或者告诉他一声再出去。
欧阳从楼梯上小跑着下来,走到嘉禾的身边,对着她的耳朵悄悄说,安慧喝了酒,对他母亲发脾气。他得去照顾安慧,让她母亲下来陪客人,不然今天的宴会没办法收拾。嘉禾抬头看去,才发现欧阳母亲不在这里,便点点头。欧阳又对穆尘说请他照顾嘉禾,过一会他过来陪嘉禾。
欧阳说完就折转身上楼了。欧阳刚上去,他母亲就下来了。她走到嘉禾身边的时候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破绽,嘉禾暗自惊讶。她见嘉禾没有一丝不快,心里不由得对嘉禾增加了几分赏识之意。她大概在想,如果嘉禾的出生好一些,她未尝不是好儿媳的人选。
穆尘客气地和欧阳母亲说话,说得都是他们相熟的客人或者事情。嘉禾耐着性子听着, 没有一点的不耐烦的样子,她感觉到穆尘的目光常常不自觉地投在她的身上。说了一会,欧阳母亲要过去招呼别的客人,说了一声“失陪”就离开了穆尘和嘉禾。
嘉禾安静地站在,仿佛幽谷中的一株兰花,遗世独立。她挽着欧阳的手臂走下楼梯的时候,穆尘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地追寻,终究是觅而不得,不管是今日的娜娜还是过往的花花草草都是过眼云烟。而她,在不经意间,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身边,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吸引着他像飞蛾扑火一般去追求她。
大概十年的时光,穆尘心如止水,不曾心动。若虹的离世仿佛带走了他的灵魂,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对,他是充满战斗力和掠夺性的行尸走肉,他攫取了丰厚的利润和广阔的商业圈,他占有了太多美色和女人,但他的心空空如也。夜半无人的时候,心空旷的可以听见过往的回声。
嘉禾。她的出现搅乱了穆尘平静的心,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已是汹涌澎拜。他想得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但,欧阳呢?他是跟着自己长大的兄弟,真的可以做出夺他所爱吗?穆尘进退两难,一边是钟情的女子,一边是兄弟情义。
“出去走走吧!”嘉禾的声音宛如空谷里清脆的笛声一般悦耳,从穆尘的耳道传入心房。
夜色真美。一轮上弦月挂在蓝色金丝绒般的天幕上,有几颗星子闪烁着,若明若暗。穆尘和嘉禾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走过欧阳窗下的时候,嘉禾抬头看了看,除了柔和的灯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穆尘本是商界的传奇,也是情场的老手,说几句话讨女孩子欢心不是难事,可是,当他和嘉禾漫步在夜色之中时,他才发现自己口齿多么的笨拙。
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欧阳。欧阳读研、创业、还有出国的事情穆尘知道地一清二楚,但为了不使双方无话可说,他还是提出来一一询问嘉禾。但是,他发现嘉禾知道得比他更少。他心里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欧阳和嘉禾的爱情并不牢固。
当然,嘉禾并不这样认为。年轻的嘉禾爱着爱情本身,她不知道如何去爱欧阳,不知道如何将一段感情经营成婚姻。或者说,爱情和青春是年轻人独享的特权,他们像自带青春一样自带爱情,也像享受青春一样享受爱情。
嘉禾凭着记忆,顺着人工河走过小木桥,绕过喷泉广场,穿过一片树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欧阳家的客厅。客人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中年人和欧阳先生商量事情,他们的女伴和欧阳母亲围坐在沙发边喝茶打发时间。
娜娜着急地转来转去,见嘉禾和穆尘双双进来,脸上不悦的表情显而易见。穆尘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旧和嘉禾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穆尘在向嘉禾大献殷勤,对此,娜娜十分不满,她紧锁眉头。欧阳母亲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娜娜、穆尘和嘉禾,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嘉禾一看时间已经很晚,她想和欧阳的母亲告别,却迟迟不见欧阳下来,脸上渐渐露出焦急的表情。她不停的往楼上望去,希望可以看见欧阳的身影。穆尘见嘉禾着急的样子,便找了个借口上楼去找欧阳。
穆尘走后,只剩下冷若冰霜的娜娜抱着双臂。嘉禾明显感觉到娜娜的敌意,不敢先开口说话。她和娜娜见过三次面,前两次娜娜已经对嘉禾冷嘲热讽,这次为着穆尘的缘故,自然话无好话,嘉禾想不如沉默着。
穆尘上去几分钟欧阳便下楼了。欧阳一见到嘉禾,就连声道歉。嘉禾知道个中缘由,便笑着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欧阳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不放心嘉禾一个人回去。他让嘉禾稍等,自己走过去给他母亲说要送嘉禾回去,他母亲过来客气了几句也再没有挽留。
欧阳和嘉禾,还有穆尘、娜娜刚要出门,安慧从楼上下来,止不住地哭哭啼啼。只见她头发散乱,满面泪痕,快步地追上欧阳,拉住欧阳不让走。欧阳母亲一看,这成何体统,便急忙出来叫住了欧阳和安慧。
欧阳的母亲对之前安慧的出言不逊依然耿耿于怀,冷冰冰地说:“快上楼去,成什么样子。”安慧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死死抓住欧阳不放。嘉禾闻到安慧的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猜想应该是在席间偷喝了不少,借酒消愁。欧阳为难地看看嘉禾,又看看安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穆尘想拉住安慧,却被安慧甩开了。穆尘和颜悦色地说:“小慧,娜娜姐和大哥陪你,让欧阳先送嘉禾,他把嘉禾安全地送到学校就回来陪你。”
谁知道安慧根本不听,她蛮不讲理,一定要阻止欧阳送安慧。嘉禾见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便说自己出门打车回去。
穆尘提议他负责送嘉禾回去,欧阳留在家里送客人和照顾安慧。欧阳想如果硬要送嘉禾回去,一定会引发更大的战争和矛盾。虽然心里不情愿也只得麻烦穆尘去送嘉禾。
所以,最后穆尘和嘉禾、娜娜一起出门走了。安慧一见将嘉禾送去门去,也留下了欧阳,便没心没肺的破涕为笑。欧阳的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有一些厌倦。
无戒训练营第35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