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汇入了熙熙攘攘的车流。穆尘眉头微蹙,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偶尔从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排的嘉禾。
娜娜一上车就装出慵懒疲乏的样子,一会说头疼,一会说颈椎不舒服,希望引起穆尘的关注。穆尘假装没有听见,默默看着车窗外的车流。
“嘉禾,你前面出去干什么了?”娜娜一边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边问嘉禾。
“院子里转了一会。”嘉禾的回答十分简短。
“第一次参加宴会?”娜娜微微侧了一下头,瞥了嘉禾一眼问。
嘉禾“嗯”了一声,目光移到车窗外。
“难怪这样没有礼貌。你今天的行为很不得体你知道不知道。”
“嗯?”嘉禾感觉到很诧异,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但她不露声色,目光坦然的看着娜娜。
穆尘听见娜娜如此突兀的话语,不禁侧目而视。
“你为什么不穿高跟鞋?穿平底鞋搭配礼服很土的。”娜娜一边说,一边说摩挲手上鲜红的指甲。
“我不会穿高跟鞋。”嘉禾微微一笑说。
娜娜冷笑了一声。她翘起腿,悠悠地荡着左脚。她的鞋跟纤细,带子精致。当她站起来时这双鞋子拉长了腿部线条,显得她的体态挺拔性感。对此,她引以为傲。
“女人不穿高跟鞋显不出身材。不过,你也没料可爆。这样打扮倒有自知之明,也算是藏拙。”娜娜说完嘿嘿干笑了几声,又说:“穆尘,你说是不是这样看。”
“无聊。”穆尘冷冷地说。
穆尘将车子停在商业街附近的停车场,拉起手刹,熄了火,对娜娜说:“到了,你先上去。”
“我!”娜娜只说这一个字,之后硬是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不是你家吗?”穆尘明知故问。
嘉禾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来来往往,有相拥而过的情侣,也有一前一后走着的夫妻,大部分是三无成群的朋友,也有孤孤单单独行地路人。
娜娜以前住在这里,傍上穆尘之后,她跟着穆尘离开了这里。现在,她猜不透穆尘的用心,他要和她掰还是怄气。她发现穆尘有追求嘉禾的意思,但不知道他是猎色还是动了真心。
穆尘的胳膊搭在扶手箱上,目光冷峻地看着娜娜。娜娜不情不愿地拿起手包,将她性感诱人的腿伸出车外。
穆尘看着娜娜夸张地扭着性感的臀部,嘴角往下撇了撇。嘉禾自顾自地望着窗外灯光迷离,她没有心思去想穆尘为什么和娜娜怄气,毕竟这事和她并无关系。
穆尘沉思了一会请嘉禾坐在副驾驶位置。他说这样方便说话。嘉禾说怕打扰他开车,委婉地拒绝了。嘉禾觉得她应该坐在欧阳的右手边,而不是穆尘的副驾驶位置。
穆尘笑着发动了车子。车子开出商业街之后,穆尘问嘉禾暑假有什么计划。嘉禾告诉他,如果没有意外她一放暑假就要回家,回去陪陪奶奶,帮父母做些农活。
穆尘问她是不是整个暑假都要待在家里,有没有计划在上海找个工作实习。嘉禾感觉穆尘的亲切真挚,便认认真真地和他聊了起来。
嘉禾告诉穆尘,自己不是非回去不可,也不用在家待那么长时间,她不喜欢闷在家里,更不喜欢做农活。她说自己不缺勤劳的美德,而是需要寻找认识世界的机会。
穆尘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听嘉禾说话。现在认识穆尘的任何一个人看见他,都会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含着温柔。当听他嘉禾说想要寻找认识世界的机会时,穆尘确定他可以带领嘉禾认识世界,他非做不可,且非他不可。
“嘉禾,你学工商管理?”穆尘又从后视镜里看着嘉禾,问她学什么专业。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穆尘说,这个专业不适合嘉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穆尘就说过嘉禾适合当个作家,但现在再次听他这样说,嘉禾觉得惊奇,她想也没想就问为什么。
“你的性格不适合。”他果断地说。嘉禾便接住穆尘的话,说他又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穆尘扭过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这个话题就这样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嘉禾却有沉不住气了,她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学工商管理。但已经这样,没有办法改变了,只能硬着头皮学了。”
“学完以后呢?勉强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穆尘单刀直入,嘉禾又感觉招架不住。
面对穆尘,嘉禾感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她的性格、爱好、以及所思所想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这是第一次和他深入地交谈。
“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再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然后……”说到这里穆尘又中断了,他不想让嘉禾过于灰心。
嘉禾听着穆尘的话有些茫茫然。她不想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从小到大,她的梦想是考上大学。天随人愿,她考上了好大学。她又问自己,现在她的梦想是什么?为了实现梦想,她需要做什么。她想和穆尘的谈话更深入一些,让她看到自己和世界。
穆尘打开了右转向灯,缓缓地把车靠向道路的右边,他问嘉禾停车场在哪里。嘉禾说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当嘉禾车上下来的时候,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的流言,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穆尘又将车子往马路边靠了些之后,便锁上车跟着嘉禾往里走。校园里除了路灯亮着以外,教学楼和宿舍漆黑一片。嘉禾担心自己进不了宿舍,就加快了步伐。穆尘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十一点四十五了。是不是宿舍门锁了?”
嘉禾说,老天保佑,希望宿舍门没锁。
穆尘心里有一点小邪恶,希望宿舍门锁了。如果宿舍门锁了,嘉禾回不了宿舍,接下来怎么办呢?安顿她住在附近的酒店还是带她去郊外的别墅?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穆尘设想了好几个方案。
嘉禾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听见“咣当”的关门声。她赶紧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老师,等一下。”
宿舍值班的老师瞪了嘉禾一眼。嘉禾装作没有看见。她进了宿舍门之后,才回头对穆尘说谢谢他送她回来。
其实,在那几分钟里,嘉禾也设想了几种方案,如果回不去宿舍,她要么去网吧,要么住在附近的宾馆,要么去图书馆自习室待上一夜。不管那种方案,穆尘都会陪她。她又想,如果欧阳知道自己和穆尘一整夜在一起,欧阳会怎么想。
穆尘看着嘉禾进了宿舍楼,站在门里边,对他说再见,然后往楼梯口走去。他心里怅然若失。嘉禾看见穆尘还站在外面,就又退回来几步,又一次说了再见。
穆尘才回过神问了嘉禾宿舍的电话。记下了嘉禾的电话,穆尘挥了挥手,往校门外走去。嘉禾却又站在那里,出神地看他离开的背影。穆尘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见嘉禾站在那里,他又给她挥了挥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直到穆尘穿过教学楼之后,嘉禾才跑着上了楼梯。
嘉禾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宿舍。柳依点着蜡烛在写日记,瑾萱一边听音乐一边卸妆,秦芳爬在床上吃东西,三个人看见嘉禾进来,都停下了自己正在做得事情。秦芳打听嘉禾的去向,嘉禾略去了参加生日宴会的事,说陪欧阳过生日去了。
秦芳问嘉禾,生日怎么过的,是不是很罗曼蒂克。嘉禾知道和她较不得真,就顺着秦芳,不管她说什么,嘉禾都说是,很快嘉禾就在秦芳的羡慕声中解脱了。
娜娜给穆尘打了几个电话,他拒接了。她越来越不懂,也抓不住他的心。如果,穆尘抛弃她,她的日子就和从前一样了,像一片浮萍一般在诺大的城市里飘飘荡荡。她看着房间里挂满的照片,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她不想再过过去的那种生活,不想再去做不入流的模特。
娜娜反复念叨着穆尘的名字,想着她和穆尘的过往。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走不进穆尘的心,所以,从未有过和他成就姻缘的心,只是贪恋他带来的富贵生活和安逸日子。然而,人是感情动物,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是会产生习惯,产生感情,自然也就产生想要婚姻的痴念。
有什么办法能让穆尘娶她呢?怀孕会不会成全自己嫁给穆尘的梦想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妇科医生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姑娘,如果不要这胎,你当母亲的机会就只有百分之十了。”
那时候,娜娜以为做母亲会毁了自己的身材,所以,她不想为任何男人生儿育女。如今,她又想用生儿育女来拴住一个男人。但怀过得都是别人的孩子,和穆尘有什么关系呢?
她坐在地毯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缓缓的吐出来。她想摆脱要和穆尘结婚的念头,但都是徒劳,越想她越觉得,只有和穆尘结婚才能保证她一辈子的富贵生活。
穆尘来到了郊外的一栋别墅前,看见屋里还有灯光,他的心里一阵悸动。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颤抖着双手把钥匙插进门锁,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好像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屋子里除了远房表姐兰花以外没有别人。兰花正在客厅里编织着毛衣。她面前的这盏灯就是让穆尘心动手颤的那点光。
穆尘看见兰花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心里一阵失望和落寞。他听见自己落寞的心跳,自言自语地说:“除了花姐,你还以为会有谁呢?你总不至于认为若虹还会坐在藤椅上,等你回来吧?”
穆尘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切如故。巨幅婚纱照里的若虹笑颜如花,床头的灯光还是那样温馨柔和,床上的被单上都有爱过的痕迹。
穆尘想,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明天就让花姐把这些照片收走,重新请人布置房间。
无戒365训练营第38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