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失眠难以入睡,隐约中凸现一句“生命如一叶孤舟”。
曾几时,我一直在思考生命、归途这样的命题,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孤舟,在漂流中寻觅着安稳,暂时的停留也许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长久的漂流也许是为了划向温暖的彼岸。
今年有缘结识了新的亲戚,距离我住的地方较远,需坐近半小时的车程,初次见到我的亲戚田叔,他正悠闲地背着手在门前的路边散步,身穿一袭红色长袖T恤,宽松的黑色休闲裤,一双黑色布鞋,神情安稳,眼前的田叔精气神都好,看似像六十出头的样子,远远不像我之前了解到的他已七十多岁。见我们从车上下来,他便停下脚步,凝视着我们,听我喊了一声“田叔”,他的目光迅速集中起来,好像在努力听我们要说什么,当我告知他,我是他的新亲戚后,他便主动邀请我和同行的朋友一起到他家去。
推开大铁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耕田上种着新鲜的蔬菜,绿油油的格外鲜活,几颗高大的苹果树上,缀满了颜色鲜亮的苹果,看着个头都不大,十月的秋风吹起,便洒落了些许的落叶,一些落在青绿的蔬菜上,几只大公鸡和猫在院落里自由地穿行。在果蔬和耕田的后面,坐落着一排平房,占据了不到整个院落三分之一的面积,进入房间后,光照并不是特别足,在小片窗户的映衬下,显得大片的墙面遮挡了本来应该明亮的房间,据介绍,田叔的老家在江苏,现在是一个人生活,看着房间里简陋、凌乱无序的物品,心里不禁感叹生如孤舟一般的命运,飘零在生活的枷锁里.....
过了许久,我又一次来看望他,他见了我依旧像是招待客人一样,多余的话也不说,有时候一个人沉默地卷起烟,眼睛凝视着好似遥远的远方,吐露着阵阵白色的烟气,我试图和他沟通,他也愿意和我交流,从他小时候的经历说起,在很小的时候便来到了这里,因为一直家境贫寒,独身一人的他选择了领养三哥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也一直牵挂着他童年生活过的地方。
临近晚饭时间,我和先生收拾洗菜,准备做饭,他也起身询问我们吃米饭还是喝粥,我尊重他的习惯,得知他每天晚上都有喝稀饭的习惯,我们也随他,他出了房屋,说是要去街上买馍馍,一个小型三轮车,他骑的得心应手,很快便消失在大铁门外,望着他极速离去的背影,心里竟莫名有些哀伤。
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油然而生爷爷和孙女温暖和睦的亲情画面,他也因我们的陪伴,脸上一直有了笑容,无形中,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饭后,见房间和厨房有些凌乱,我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他几次阻拦我,赶快休息,不要忙了,在我扫地的时候,他便把垃圾袋给我,有时还会说“我一个老头子,这样过都习惯了”。听他说,有时候侄女闲的时候也来给他做饭,侄女住的地方离他不过几千米,但他不喜欢去,吃不到一起,也住不习惯,虽然这里简陋,但是住的舒心,更不愿意去养老院,他喜欢自由,喜欢散步,喜欢无拘无束。不到九点钟,他要去睡觉了,此时,便感受到了他平日里的孤独.....
寒冬以致,给他买了棉暖鞋,日常用品,过去看看他,他见到我,很是开心,笑容一直不曾收回去,望着他脚上那双单布鞋,我说“田叔,快把棉鞋穿上”,他试了试便又收到盒子里,说“再过段时间了穿,现在还不冷”,转头便看见桌子上几片发霉的馒头,厨房里也比较凌乱,由于司机着急走,没停留一会,我便要离开了,他依旧送我到大门口望着我离去,白茫茫的雪地映衬着他的孤独和自由……
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寂静的仿佛只有无声的雪,我沉浸在时下的静怡中,不禁想起那些年在家乡走过的雪,记忆中让我最欢喜最深刻的雪,有着洁白、柔软的高贵,那时,打开院里的大灯,在温暖的灯光中仰望着它从天上落下来,带来的好似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欢喜,也可能是因为我生在冬天这个季节,对于雪,我有着一层无可比拟的钟情,喜欢它的到来,喜欢它的洁白,喜欢它压过世间的一切浮华,喜欢它带给我此时的空洞。
这几年我犹如孤舟一般,从家乡漂流到了他乡,好似要停留在这片热土上了,在与家乡的孤舟之间,隔着千万条孤舟,相同的是并肩同形,不同的是集万千孤舟之中,除却浮华喧嚣之外,任记得远方亦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