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元
No.70／第三十章／3
第三十章 得胜还朝 功过评说（之三）
四月十一日，道光帝以长龄就要进关为由，特命长龄之子、时任内阁学士的桂轮，由驿站驰赴前途接迎，陪同乃父一道来京，并颁赏珍玩，交桂轮带往。不久，长龄父子于长武途遇，把酒言欢，自是感念皇恩浩荡，激动不已。
五月十二日，午门受俘圆满举行的那天，长龄尚在途中，道光帝念及其赫赫战功，尽管此前已经重重赏过，但当此“大礼庆成”之际，仍需加恩再赏。当即降旨：“加恩晋加长龄太保衔、赏戴三眼花翎”。长龄又晋爵了。
次日，道光帝据奏得知长龄现正日夜兼程，预计六月初即可抵京，于是一面降旨催促长龄“务即迅速前来，以纾廑盼”，一面指示礼部等衙门筹备举行“郊劳”典礼。
郊劳，亦称“郊迎”、“迎劳”，意为皇帝亲自或委派王公到郊外劳军，迎接慰问那些远征边地、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的将领。对于得胜还朝的将领而言，皇帝举行郊劳典礼，这是他所能荣膺的最高礼遇，极为稀罕，即使是在文治武功达到鼎盛的乾隆朝，乾隆帝也只举行了两次郊劳典礼，一次是平定准噶尔，另一次是平定两金川。
此次道光帝为了迎接长龄平定回疆得胜还朝，早在五月初一日，就批准了由礼部拟定的郊劳方案，准备在长龄凯旋到京时，照乾隆朝惯例，派遣廷臣在卢沟桥地方举行迎劳典礼。后来到了五月二十四日，道光帝最终决定派朝中德高望重的郑亲王乌尔恭阿代他本人，率松筠、格布舍、哈朗阿、奕经等大臣，前往更远一程的良乡迎劳。随又降旨，命内务府派两名御膳房章京（司官）届时随往，颁赏筵宴，以昭示对长龄的优待和眷顾。
六月初六日，长龄行抵良乡，受到亲王大臣的隆重迎接。乌尔恭阿亲王代表皇上迎劳，赐长龄茶酒；御膳房那两位章京大厨，遵照圣意，亲手烹炒煎炸，特为长龄摆下一席盛宴。长龄感激涕零，面北三跪九叩首，遥谢皇恩浩荡。有诗为证：衔恩倾旨酒，天厨千品降。日月恩光照，风云宠命膺；宴喜明时洽，光辉湛露凝。大哉尧作主，天下颂歌称。
这绝非应景之作，而是一位臣子受宠若惊时的真实写照。
次日（六月初七日），长龄至京，顾不上一路鞍马劳顿，征尘未洗，便手捧扬威将军大印，直奔御园面圣。
当天，道光帝也在廷臣的陪伴下，早早来到御园勤政殿。他端坐在金銮宝座上，回想起自前年秋天，他命长龄为扬威将军，两年之内，回疆底定。自出师那天算起，克复西四城没超过一个月，擒拿张格尔没超过一年，万里遄征，速建大功，这实在是长龄老爱卿运谋以制胜啊……
正沉思间，乍见长龄趋步入殿，三跪九叩，恭缴印信。道光帝欣喜万分，忙起身离座，步下丹墀，扶起长龄。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令他眷念多日的老臣，但见老爱卿苍颜虬髯，虽饱经边关风霜，却仍精神矍铄，尽管战功赫赫，却愈加礼意虔诚。握手言欢之余，道光帝不禁感慨万千：正是将军能百胜，不须天子筑长城。
接着，令在场群臣为之动容的一幕出现了：大殿之上，当今天子以九五之尊，与长龄行抱见礼。
所谓“抱见礼”，全称“抱腰接面礼”，是满洲传统的相见大礼，只有当迎接多年不见的亲朋故旧，或儿女亲家初次见面之时，才行此大礼。其仪：行礼双方对面而立，先左后右以肩相碰，碰毕，互以右手抱腰，左手抚背，并交颈贴面，最后互相执手问安。清初，抱见礼被定为宫中规格最高的相见礼仪，进而也就成为王公大臣觐见皇帝时的一种最高等级、最为隆重的礼节。由此观之，道光帝在其内敛的性格中，也有其性情中人的一面。
抱见礼毕，道光帝赐坐、赐茶，又特例赏赐长龄一盘御用珊瑚朝珠和一件四团龙补褂，命人当廷宣旨：
“扬威将军大学士公长龄，复定边疆，生擒巨恶，朕喜悦嘉奖之心，实难备述。前不久已加恩晋锡公爵，并赏赐红宝石帽顶、两团龙补服、双眼花翎、紫缰；嗣后，又在午门受俘典礼举行之日，特地再次加恩，晋太保衔、赏换三眼花翎；今当凯旋朝见之日，正宜再降恩施，用酬伟绩，长龄着赐御用珊瑚朝珠一盘、四团龙补褂一件，并恩准即行穿用四团龙补服，用以显示朕眷念忠勤、懋赏褒功、有加无已之至意。”
最后，道光帝还殷殷勉励长龄：从现在起，紫光阁上有你的功臣画像，青史上有你的留名，你我君臣共议治国安邦之道，你辅佐朕治理好国家，朕对你寄予着厚望啊！（圣上原话是：“从此凌烟耀彩，汗简垂青，论道经邦，弼成予治，实有厚望焉！”）
对于长龄来讲，这半年来，尤其是回到京城天子脚下，喜事连连，好不风光！加官晋爵、施与赏赐、宠信褒奖……雨露之恩从天而降，令他应接不暇。前不久还是走投无路，祸不单行，现而今，人走时气、花开富贵，正所谓“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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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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