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蕤
太过沉痛压抑的故事,在那个不可宽恕的时代,两个善良而命运多舛的阿富汗女人,以及她们破碎的人生。玛丽雅姆是个低贱的乡下人所生的哈拉米(私生女),她的母亲娜娜总是以一种不屑怨恨的态度看待着生活,她教玛丽雅姆“要学会忍耐”“别做白日梦了”“你永远过不上幸福生活的”,玛丽雅姆知道娜娜心里的苦楚所以她努力憋住心里话附和着,她希望母亲开心可是娜娜的话语却更像是诅咒,甚至让玛丽雅姆的大半生都喘不过气来。玛丽雅姆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星期四的到来,因为到那天她的父亲赫拉特有名的富人—扎里勒会带上小礼物和微笑来看望她,所以她一直满怀期望地等。她是喜欢扎里勒的,她觉得扎里勒并不像娜娜所说的那样把她视为耻辱,所以到了她十五生日时提出了想要到父亲家里的要求。娜娜自然是不允许的,她叫喊着说“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拥有的一切,我走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你离开的话,我就会死。”可是当时的玛丽雅姆下定了决心离开,而由于扎里勒虚伪的好面子她苦苦在他门前待了一宿才明白娜娜的话似乎是正确的,当保卫送哭泣的玛丽雅姆回到泥屋时,却发现娜娜自杀了。别无所依的玛丽雅姆“如愿”住在了她父亲家里,三个继母的出谋划策和父亲的无动于衷,迫使着玛丽雅姆嫁给了一个大她二十岁的鞋匠—拉希德,自此,玛丽雅姆的童年生活戛然而止。
而故事里的另一个女人—莱拉,她的生活与玛丽雅姆相比较起来,不可不谓是不幸福的。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漂亮女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塔里克,莱拉也曾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快乐下去,她会和塔里克结婚,会像她父亲说的那样“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阿富汗需要你。”可是,战争催毁了这一切,爱人塔里克一家逃亡他乡,一颗导弹夺取了父母亲的性命,而她则被拉希德和玛丽雅姆救起。拉希德用卑鄙的方式让莱拉相信塔里克已经逝去的消息,彼时的她也隐约感觉到她和塔里克初尝禁果留下的种子,莱拉没有犹豫,答应了嫁给拉希德。此时的玛丽雅姆历经数次流产,数次失望之后,已经沦为了拉希德的泄愤工具。当察觉到拉希德对莱拉的求爱时,玛丽雅姆是愤恨的,她恨拉希德,也恨莱拉。而这一切都在阿兹莎—莱拉和塔里克的女儿出生之后,变得不一样了,拉希德很快对莱拉失去兴趣,而阿兹莎对玛丽雅姆的好感令她惊奇不已,她第一次遇见这样全身心地爱着她而又直接表达的人,而阿兹莎和她一样竟也是哈拉米。玛丽雅姆干涸的心上开始长出美丽的希望之花,她最快乐的时候大概就是和莱拉喝上两三杯茶,给阿兹莎做布娃娃,听莱拉咯咯咯地大笑。
莱拉和玛丽雅姆开始策划着逃跑,可是好不容易的逃跑计划却因为一个男子的告密而破碎。莱拉和阿兹莎差点被活活饿死,玛丽雅姆被打得奄奄一息。此后莱拉生了儿子察迈哈伊,拉希德对儿子的耐心令人不可思议。一场恶作剧般的火烧毁了拉希德的鞋店,一家人陷入了饥荒的困境,女儿阿兹莎被寄托在孤儿院,生活举步维艰。而她们的国家阿富汗也瑟瑟地在风中动摇,被塔利班占领,法律混乱,经济动荡。妇女不允许独自上街,必须戴上沉重的布卡,妇女不允许在大街上大笑,会被认为是在勾引男人,“男人的手总是指向女人的”。初看到这些时,觉得荒谬,然而更荒谬却是它们曾经也许仍还真真切切地存在在这世界上。人生来平等而自由,但我在书里却更多地看到了生命的低贱和对女性的歧视。也许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从未遭受过战火的洗礼,生活的不易也没有降临在自己的肩头。我未曾遭受过苦难,但在这本书中我感受到太多的苦楚,无法言说,“如果注定要面对惨淡的人生,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只得心中默念感恩上苍,珍惜当下。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即便在这一千个灿烂的太阳也无法温暖到的哀伤里,胡赛尼还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播种了希望。塔里克的再次出现,莱拉因他而死的心又重新复活了。分离了八年,她憔悴了,他也沧桑了,可是在彼此的心里依然是当年那个青涩熟悉的少年(少女)。残暴的拉希德很快从年幼的察迈哈伊那儿得知了消息,他怒火中烧几欲掐死莱拉。为救莱拉的玛丽雅姆奋力用铁锹砸向拉希德,她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决定自己的生活。玛丽雅姆含泪送走了莱拉和两个孩子投奔塔里克,自己则接受了死刑。全书对于玛丽雅姆赴死的片段描写的极其细腻,令人揪心。亲爱的从小不被接受而渴望得到爱的玛丽雅姆,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终于满足,她付出了爱也得到了爱,阿兹莎会用每天祷告来缅怀,莱拉一想到她就会心碎,她终于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重要人物。可是遗憾的是,父亲扎里勒的忏悔还是来得太晚,玛丽雅姆终其一生都没有看到那部《木偶奇遇记》。
劫后余生的塔里克和莱拉一家选择回到了故乡,玛丽雅姆用性命守护了她们的幸福。她们决定加入到家园的重建,定要亲眼见证到灿烂的光明。即便这个国家还是有着无数的苦难,即便落后的制度和凶狠的军阀还遗留在这儿,可是他也还在这儿,“这个国家就像这堵城墙,伤痕累累,却始终屹立不倒。”哪怕一千个太阳也无法温暖的哀伤,但是一万个,千万个灿烂的太阳定会迸发出无限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