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读史,恰好是西周到东周过渡时期的几个故事。
但凡时代更迭,王朝变换,必然伴随着各种作妖行为。
比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郑伯克段于鄢、石蜡大义灭亲……虽然讲的是不同国家不同人物不同角度的故事,但归根结底,都不离“骄纵”二字。
何为“骄纵”?说白了,就是自己觉得非常牛逼,可以把一切规则啊、道德啊都看成狗屁,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
比如周幽王,宠爱小老婆、疏离大老婆,撑破天也就后宫剧的剧情。在古代,宫斗剧还真能翻天不成?可是,这位主儿为博褒姒一笑,竟然愚蠢到烽火戏诸侯。要知道那时的诸侯可不是后来的弄臣,被打被骂还要翘起屁股摇摇尾巴,挤眉弄眼卖笑。那些手握雄兵的诸侯,不过因为是心里还有点基本的道义,或者各方力量制衡,或出于挟天子以为己用的私心,看到烽火狼烟,急忙赶来拱卫京畿,结果一再被骗。终于惹怒众诸侯,落得个被迫自杀的局面。周幽王最大的毛病,就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顶个“天子”名号就可以号令天下,为所欲为?他不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是被他自己的愚蠢和骄纵作死的。
第二个故事,郑伯克段于鄢,我一般称“偏心的母亲”。一个堂堂诸侯夫人,武姜,就因为生大儿子时难受了那么一下,就从此讨厌他,想方设法搞死他。这没落的旧式贵族,真的烂透了。如果她没有生小儿子,那么这对母子也就相看两厌,别扭过一生罢了。偏偏有了小的,思想上的偏见瞬间化作真刀实枪的战斗力。不用说,这位段宝宝被养得,也是非常“出类拔萃”了。别人不干的事他都敢搞,比如飞扬跋扈、耀武扬威、骄奢淫逸,在大街上横着走,那些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后来还发展到公然截留赋税、掠夺邻郡。他在封地垒砌的城墙,比他哥哥的王国城墙还高。作为现代人,咱们没必要夫子气,用那时的道德标准去站队。我感兴趣的,篡位就篡位,您悄悄的,像州吁刺杀卫桓公、阖闾刺杀吴王僚……处心积虑,最后再露出獠牙给对方致命一击不行?? 像共叔段和武姜母子这么高调如选秀般的篡逆姿势,还真是少见。说白了,老妈给的自信呗。所以,弟弟越来越跋扈。作为君王的哥哥已经被冒犯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了,他生气了吗?他气势汹汹地扬言要灭了乱臣贼子吗?并没有,他只是笑笑不说话。有按捺不住的年轻臣子问他,他说:“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不急,膨胀得还不够饱满……” 大臣说,不如我们帮帮他。于是,这位天纵小弟分分钟就被灭了。因为力量悬殊吗?因为道德高下吗?NO,他早都被亲爱的母亲宠德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话说小弟被灭了,偏爱他的母亲伤心吗?悔恨吗?古书没记载。不过后来没羞没臊地接受大儿子“黄泉相见”的戏码,表明她心里可能更爱自己。
第三个故事,石蜡大义灭亲,讲的是卫国大夫石蜡干掉自己混蛋儿子的故事。这比较狠,一般人干不出来,而且不是出于预防,而是事后的惩戒。简单介绍下,石蜡的混蛋儿子石厚,跟当时国君的某个混蛋儿子狼狈为奸。这儿子,不用说了,没有主公的命,偏生出主公的病。虽然出身低微(其母是某位不留名姓的宫女,嫡母是历史上大名鼎鼎那的庄姜夫人),但架不住老爹宠幺儿,从小那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后来,野心唆使+损友撺掇,他也干出弑君篡位的事儿。石蜡联合陈国,灭了这一对烂人。有人为石厚求情,石蜡气得发抖:你们以为我会徇私吗?我要亲手去宰了这个逆贼。注意,连“逆子”都不算。后来獳羊肩去行刑,石厚大哭要见爹,獳羊肩冷静地说:我会带你的头去见你爹的。
三个故事讲完了,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一定要有敬畏感。敬畏天地、自然、人心,敬畏律法、道德,敬畏公序良俗,始终明白自己的角色和位置,明白行为底线在哪里。如此,方能成为一个成熟和自由的人。否则,过度透支的自由,就离终点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