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过去。”陆龙游挂断电话，迎面碰上汤米不满的眼神。
“你能不能别一接电话就说马上过去，我现在看见你手机就……”汤米想起她和丈夫稀薄的关系，连对比都没有，想抱怨又无从抱怨。
“hall有人闹事。”陆龙游拿出钱包，掏出信用卡放在桌面上，“我得过去。”
汤米一听，顿时停止了埋怨的腹稿。
“您好，披萨好了。”服务员端着黑色铁盘，弯腰放在桌面上，准备替两个人分披萨。
“不用了。”陆龙游阻止服务员，“只给这位女士就可以了。”说完，他站起身，对汤米说，“我晚上可能回不去，别等我了”
陆龙游走出餐厅，透明的门忽闪着开合。
汤米的眼底闪动，眼神游移，望着餐厅的天花板，一根根老树枝用钉子相接，像条蛇俯瞰着她。她拿起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与陆龙游的婚姻，虽说是父母之命，也算有个好的开始。从新婚第一天，他们就没有吵过架，可就是这种平淡如水，这种对她的百依百顺，让她的心里慢慢滋生了厌烦。讨厌生活，生活也确实那么讨厌。
汤米拨通家具销售的手机号，立刻传来销售员热情的呼唤。她说：“是我。明天送那张四万的床，钱我立刻转账。”
柠檬黄色床单，橙色壁灯，单薄脆弱的琉璃彩色烟灰缸，两个瘦高红酒杯，一个粘着水红色唇印的带盖陶瓷汤盅。
“本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男人。”姚桃的头发柔软蓬松，她一边玩着邹斌的头发一边说。
“哼。”邹斌的笑是压抑着燥热的冷淡。
“怎样？我说的不对？”姚桃低头看着邹斌的眼睛。
“对。”邹斌闭眼叹气，安静地点头。
“以后怎么办？”姚桃语气欢快，带着几分挑逗。她把双手捧着邹斌的脸。
“什么怎么办？”邹斌睁开眼，斜睨着贴得过近的脸。神色疲惫，加之喝酒，他的脸颊红润。
“你和我呀。”姚桃笑着说。
“哦。给你点钱，行不行？”邹斌说完叹了一口气，又闭上眼，抬起手把姚桃捧住他脸的手推开，侧侧身用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姚桃的腿上。
“我可是真心喜欢你。”姚桃把手再次放在邹斌的头上，开始用指腹替他按摩。
“喜欢我的人很多。”邹斌不耐烦地说。
“我可以替你生孩子。”姚桃几乎红着脸，像说腹语似的咕哝出这句话。
“你胡说什么。”邹斌瞪一下眼，被姚桃用手挡住，又闭上了。
“生孩子是女人最大的事，我愿意为你生，也就是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姚桃开始用认真的语气来与邹斌交涉。
邹斌叹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想从姚桃的表情中探听一些虚实，以决定用哪种语言回应她。
“男人都是冷血动物。”姚桃的眼光向右下方发散着，“女人生孩子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没有感情根本坚持不下来。”
邹斌轻轻地把眼皮和眉毛都耸了耸，伸出左手，示意姚桃向他靠近。
“你安静地在这地方待着，什么也别想。”邹斌把本来温柔环抱的手臂变成有力的枷锁，眼睛半眯着，夹杂着狠毒。他想了想说：“话也要少说。”
姚桃被这一转变吓得一愣，随即把头靠在邹斌的肩上。她的声音变得轻得遥不可及：“她，和我不会有太大区别，但你想得到她，代价很大。”
邹斌用一只手温柔地按在姚桃纬度很小的头上，在光滑的头发上吻了吻，说：“你说得有理，但你还忘了，你跟她的距离永远也不能抹去。”
邹斌的电话响起来。
“OK。”一条来自轻玉的短信。
邹斌快速穿起衣服，坐在床边沉思。他转身对姚桃说：“这个星期，你就住在这，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找吧台要，所有费用找轻玉记账，但是你不能出去，等我回来。”说完走进卫生间很久都没有出来。
静，姜唯的房间里，横七竖八捆着四个人，蓝色头发和粉色头发的姑娘坐在床边，两个跳脱衣舞的女孩子已经盖着毯子躺在地上睡着了，新来的DJ和一个戴棒球帽的小伙子因为情绪失控被墨苏打晕。
“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了？”陆龙游问。
“应该没有了，我取消了所有客人九点到十点的消费账单，现在已经关门了，阿良在下边看着呢。”墨苏说。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陆龙游问，“老邹知道了吗？”回头看一眼轻玉。
“哦，我现在打电话！”轻玉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没人报警吧？”通知过邹斌后，陆龙游问轻玉。
“嗯，应该没有吧。”她的回答支支吾吾。
陆龙游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说道：“谁卖药给你们？”
醒着的两个女孩都不说话。
“你们说出来，我知道是谁，警告他一下就算了。”陆龙游看看蓝发女孩，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十分钟之后，我报警，谁不说，就交给警察。”陆龙游站起身，拍拍姜唯的肩膀，“今晚你先回家住，明天我给你打电话。要不要先跟恬恬说一下？”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姜唯瞪一眼床上地下的人，忍住厌恶，拍拍陆龙游的手，从轻玉身边经过时，见她穿着一双布鞋。她到卫生间拿几样常用品就出了门，下楼时，难掩脸上的愤怒，脚步尤其沉重。墨苏从后面追上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你回来了！”赵恬恬惊讶地打开门，上下打量姜唯。
“怎么了？跟老陆闹别扭了？”赵恬恬问。
“没有，酒吧出点事，我先回来了。”姜唯换上拖鞋，走进自己的房间。
陆龙游下楼到酒吧里，阿良正擦酒杯。一个客人也没有，分外的黑暗和安静吞掉酒吧的半个肚腹，空无一物。
“他们吃的什么？”陆龙游问阿良。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精神类的，而且，老大，那些姑娘我认识，在我这喝酒一个多小时，没见她们吃什么别的东西呀！”阿良不安地摊开双手。
“我知道。”陆龙游看看手表，“十分钟到了，我上去看看。”
轻玉忙着去为静的客人准备宵夜，只有墨苏在房间里。
蓝色头发和粉色头发的姑娘都倒在地上，一个眼圈乌黑，一个捂着肚子。墨苏背对着门，叉开双腿，两只手攥着拳头，互相捏得咔咔响。
“手重了点吧。”陆龙游问，“说什么了？”
“嘴真硬，什么也不说。”墨苏放松了手脚坐在床边，“她俩嫌我无聊，非要跟我玩魂斗罗。”
陆龙游在房间里踱了一圈，把黑色外衣从衣架上拿下来，转过身向窗外出神。“几点了？”他问。
“11点半。”墨苏说。
陆龙游拿出手机拨通了民警的电话：“老张，哎，是我老陆。不好意思，今天我要给你添麻烦了。”陆龙游很客气地在电话里说，“有人在我这里闹事，交给你，可行吗？”
挂断电话，陆龙游说：“估计你们要吃点苦，希望你们能传达，不要有第二次了。”
门突然响，邹斌走进房间，轻玉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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