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明清时代,就有袁无涯等人对《水浒传》中的人物绰号进行了相关的研究与 考证。目前,学界的研究重点还是在绰号的来源上,因其种类繁多和一些资料的缺失,使研究者对某些绰号的来源争论较大。只有科学地认识《水浒传》中人物绰号的来源, 我们才能更好地研究其人物绰号的文化意义。关于《水浒传》人物绰号的来源,我认 为大体可分为两大类:一是作者沿用,二是作者新创。
1.作者沿用
谈到沿用,就不得不说到《水浒传》的成书过程。宋江起义在历史上确有其事,《宋史》中就有多条关于宋江起义的记载, 在《宋史·侯蒙传》中更明确提到了“江 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由此可知宋江的团伙确实共有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就是 《水浒传》中梁山队伍的原型。《水浒传》的成书过程漫长,它以北宋末年宋江起义的史实为基础,结合了大量世俗传说与民族战争素材,几百年间由无数市井民众、民 间艺人、下层文人的改写与传诵,最终完成。其中很多经典的人物故事与人物绰号流 传甚广,元代盛行的杂剧就有很多取材于梁山好汉的故事,而《水浒传》又从丰富的 元杂剧中吸收了很多精华,就包括了一些梁山好汉的绰号。杂剧《梁山七虎闹铜台》 中出现萧让的绰号“圣手书生”,显然就是《水浒传》中萧让绰号的直接来源。
南宋龚圣与所作的《宋江三十六人赞》被公认是《水浒传》创作的最原始的材料 之一,其中已经较全面地记载了宋江等三十六人的绰号。龚圣与在《序》言中写到: “宋江事见于街谈巷语,不足采著。”他抱着对历史的严谨态度,不轻易相信这些流 传于街头巷尾的故事,所以他在书中并没有叙述梁山好汉的相关事迹,而是严格遵守 史家笔法,全篇就人物绰号来发表议论。在另一个由无名氏所作的《大宋宣和遗事》 中也写到了梁山泊宋江等人的起义故事,这也提供了《水浒传》较原始的雏形。有学 者就通过表格的形式对《大宋宣和遗事》、《宋江三十六人赞》与《水浒传》中的人物 绰号进行了对比研究,其中不难发现《水浒传》中部分人物绰号与前两者中写到的人 物绰号基本一致,只有少部分有差别,可以确定《水浒传》中的一部分人物绰号就是 直接来源于这两部作品。 当然,有一些人物绰号在沿用的过程中,并非绰号照搬,也出现了“再加工”、 “移借”等现象。甚至部分人物绰号,“借”后生色,更胜原主。在《大宋宣和遗 事》中曾提到张横(一说李横)的绰号为“一丈青”,朱一玄在《水浒传资料汇编》 也提到“一丈青”张横,“火舡工”张岑的说法,最终到了《水浒传》中“一丈青” 却成为了女英雄扈三娘的绰号,张横的绰号则为“船火儿”。龚圣与在《宋江三十六人赞》中题浪子燕青云:“平康巷陌,岂知汝名。大行春色,有一丈青。”“一丈青” 这个绰号最初是形容张横(一说李横)还是燕青,又为什么最终成为扈三娘的绰号, 这些并没有足够的史料证据,可见学界对类似于“一丈青”这类绰号的来源争论比较 大。在《水浒传》中这样的“移借”、“加工”并非个例,或因传袭有误,或因作者有意改编,但只要用得合适,就更具影响力与艺术表达效果了。
2.作者新创
从史书记载中也不难发现宋江原本的起义规模还是比较有限,手下兵将的规模更 无法与《水浒传》中描写的相比较,亲信头领也仅有三十六人。所谓《水浒传》中的 108 好汉,大多数都是施耐庵后来自己创作和加工出来的,自然在《水浒传》中出自作者新创的人物绰号还是占大多数。绰号的产生及其形态特征主要体现在作者的创作 过程中,作者给这些“新人物”冠以“新绰号”的同时也在表达作者自己的创作思 想与情感。作者新创人物绰号的方式有很多种,曲家源先生在 1984 年就曾对《水浒 传》中人物绰号的来源进行考究,并总结了其人物绰号命名的一般特点:有的取材于 历史人物传说,有的借用宗教鬼神传说,有的采用与民间世俗传说。再由作者独具 匠心地加工创作,使得英雄人物与其绰号完美结合。
作者在书中大都介绍了自创绰号的取名原因。如开酒店的曹正本是一屠户,只因 “杀得一手好牲口”,所以江湖人称“操刀鬼”,又如单廷珪因善用水浸兵之法而得绰 号“圣水将军”,魏定国善用火攻而得绰号“神火将”。鲁迅在 1935 年所写的《五论 “文人相轻”——明术》中论述了《水浒传》中梁山好汉绰号的取材特点,他从文本出发,重点谈到了梁山好汉的绰号与人物形体或技能的关系,并得出“并不能提絜这 个人的全般”的结论。尽管有些绰号并不能全面反映人物形象,但可以明确的是作者自创的绰号不是凭空而来,是根据人物的特征或特长来取名,有理有据,从而能减少人们对一些绰号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