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难放过自己的人。如果曾有什么触动过她、让她珍惜,她多半都会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的那种人。
但那一句“不配”,就像是林叙亲手撕碎了他曾给予过她的全部温暖。伤到心底了,那些曾经收藏、珍视、不肯放手的,就不如一起摔碎。
留言板上的争吵过后,苏珩删掉了林叙的QQ。
10年的《泡沫之夏》里,开篇就是这样的一段台词,苏珩在过了几年后听到的时候,却觉得真的再贴切不过。
“你相信命运吗?永远纠结的命运,让我们三人紧紧捆绑。”
只不过在苏珩的这段故事里,苦苦纠缠的人何止三个,甚至算是多得有点不像话。
苏珩对这句话感到贴切,是源自于她第一次见到吴斌。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高中放学后的傍晚,苏珩在拥挤的文具店被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她听着对不起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正是因为那个时候苏珩不知道他是谁,才能让这个第一印象的描述显得更加客观。直到过了很多年,苏珩也要承认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孩子穿着校服能显得如此干净、好看,他还有着修长好看的手指、礼貌有度的行为举止。
而苏珩之所以感到命运弄人,就在于这个过于完美的第一印象。她曾想过,纠缠在林叙和于紫琼之间只是一种巧合。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吴斌做了这样良好的印象判断,让苏珩第一次感到,让她和于紫琼必然会纠缠与矛盾的,或许是这太过相似的眼光。
“诶?吴斌,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苏珩同班的女生叫出了吴斌的名字,苏珩有些不敢相信地多看了几眼。等到吴斌走了之后,她去和同学反复确认了这个名字、确认他的高中学校,以致同班的女生差点觉得苏珩看上了吴斌,差点就要给自己的初中同学牵个红线。
但苏珩却有些恍惚,她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见到了这个人,这个……带给了林叙这么骄傲的人,无数挫败感的人。
说来,也许那一天就注定该是苏珩见到吴斌的日子。故意在文具店磨了一会才走的苏珩,在视力中心的门口,碰上了于紫琼和吴斌。在苏珩和林叙断了联系的这段日子,于紫琼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地,见面时候还是对苏珩很热络。
只是再热络,苏珩也没想到,于紫琼会做这样的开场介绍:“苏珩~这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怎么样,比林叙帅吧?”
苏珩是想不通的,于紫琼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向一个个认识的人,问出这句尴尬的话。她不知道于紫琼想证明什么、想炫耀什么,但她只觉得,这对林叙太不公平。
但苏珩所不知道的,又何止是这句话呢。
那次让她看到了许多事情的全貌的对话,大约应该是在十月份。那是高三那年,于紫琼的生日。苏珩礼貌性地发了问候过去,忘记怎么打开了话匣,她才知道,原来人的心底,可以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于紫琼告诉苏珩,她一早就知道孟颖的存在,就这件事情而言,是林叙对不起她在先。
从那时候起,于紫琼就不甘心。
她看得出苏珩喜欢林叙,远在苏珩的表白之前就看得出。所以生日聚会那天,苏珩和林叙在马路上一起走的照片,是她让人拍的,是她传出去的。
“明明是林叙对不起我在先,凭什么没有人骂他?人人都看得到吴斌来找我,难道因为孟颖不曾出现在学校门口,做错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我承认,许多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告诉程梓萧你喜欢林叙,也是我看到了林叙送你回家,让他做出选择。但你和他走到绝交这一步,是他在我和你之间选了我,不能怪我。”
……
苏珩从来不觉得于紫琼是个坏人,但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原来这故事的许多情节里,她不仅不是主角,还是个被推动着、被左右着、被编剧着的那个。操盘的是命运、推波助澜的是于紫琼、做决定的是林叙,而傻傻看不清楚心思的、明明不曾拥有却还要失去的,只有她苏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