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人看边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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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发现《边缘人之恋》这本书,老习惯,读专业书以外的书籍,肯定是因为首先迷上了书名,看书名不太像是真的在述说一段恋爱史,很好奇作者所说的边缘人会指谁呢?所谓恋如果说的不是爱恋的种种又会是什么呢?怀着极大的热情一口气读完。

本书讲述的是2000年时,若干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和希望去深圳“闯天下”,走过的十几个春秋。主题很熟悉,并不罕见,但很少真的有人专门描述他们的真实体验和心路历程,读这本书之前还和先生讨论,他有好几年长期在深圳出差,对书中的原型人物有所熟悉,那些类似的工厂我都听出耳茧了,但他眼中的或者说大多数人眼中的去往深圳的那些拼搏者们,似乎是群体般存在着的,他们似乎没有情感、没有思想,但这只是似乎,真的感谢作者把这些人活生生地完整地展现出来,他们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他们是独特的个体又是独特的群体。

话说,我本人对深圳人文的体验是不太美好的,曾在深圳生活过一段时间,深圳气候宜人,自然环境优美,但整个城市都给我不安的感觉,交通紧迫,服务行业表面礼貌周全,还有人与人之间很深的距离感。回想起来,大概他们在奋斗拼搏中,渐渐收起温暖的羽翼,竖起自保的城墙,可以避免更多的伤害,避免不幸,或许他们只是与我这样和深圳擦肩而过的无关的人有距离感,对于同样经历的人们,他们又会张开温暖的怀抱。不管怎么说,独特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性格模式。他们是这样,我亦是。

说起边缘人,大约是指那些无根无萍的漂泊着的人,既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又对这片土地没有归属感的人,但细想谁又不是边缘人呢?书中讲述的其实也是我们这些人年轻的过往,不同的经历,类似的心路历程。不同之处是他们是开拓者,我们大概是跟随者吧。多年前,我为一个问题所困扰:为什么现今社会如此没有安全感,似乎失业一天就要活不下去了?这个问题在进入社会之后才成为困扰,那之前,在农村出生长大,小时候所见的父辈们的生活场景完全不是如此,每家都有自己的天地,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谈不上,我所知道的只有农忙和农闲。确实他们也分勤劳和懒散,但即便懒散的人也不见谁会饿死,没有勤快打理农田,粮食天生天养的产出也能裹腹,再说还有层出不穷的“副业”:夏天河里捞鱼摸虾,春天各种野菜,还有树上的各种果实各种蛋白类虫子还有鸟雀,再不然,屋前屋后随意撒上一些蔬菜种子,风吹雨淋的也能长大;那些丧失劳动力的人们,总有儿女情愿不情愿地孝敬着;孤独残疾老人,邻里邻居也总能伸把手,不至于断炊断粮;甚至孩子们也几乎都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当然,那个年代饱腹不是问题,吃穿住行,往外行走却是需要钱的,慢慢长大后发现父母们都会有工作或者手艺,但并不那么紧迫,与现今社会的状态是完全无法比拟的。

社会的发展让我们逐渐失去了土地,失去与自然的联结,不能依靠土地来养活自己。书中的打拼者们在深圳结婚生子之后,面临各种生活压力,却安不了居,也回不了家,买房没钱,即使买了也是负债累累,老家的农田也没有了。前路看不清,后路已封堵。深深的感触着。也忧虑着。

前几天和朋友还聊过关于“奋斗”的话题,其实我并不能体会这个词,尽管这个词已经很泛滥了。第一次来上海时,满世界的水泥森林让我感觉窒息,完全不是那种“大城市好繁华”而因此有什么憧憬,在学业和工作上完全是随波逐流的状态,书中的人物们有梦想并且可以为之奋斗的感觉让我很震撼,书中每一位朋友的那种有纠结有抉择的生活淋漓极致又很真实,大概体会到了什么叫“奋斗”,那是一种奔着目标飞蛾扑火般的动力,他们无所顾忌地抛却一切奔向那个还只是梦想的梦想。

去深圳打拼的生活基调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在这样的基调下,挫折、不幸、诱惑、意气风发,如同曲线一般永不停止,战战兢兢成为生活的常态,只要不死不逃都是伟大的,早就锻炼出了非一般的意志,也正是因为这些一波又一波的奔波者们,深圳才得以迅速崛起,大浪淘沙也不过如此吧,这种激情我是没有遭遇过的,这大概就是我体验不到的奋斗吧。稍微酸一点地说,奋斗大概就是追求功成名就、社会化的极致体现。

书中另一个引起我共鸣的地方是,没有一个人的经历是顺风顺水的,正是因为那些高频的遭遇——各种挫折,各种诱惑,各种看得见的失误——每个人才得以成长,得以辨清梦想与现实,逐渐懂得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学会珍惜,这个过程是如此真实,又如此的残酷,正因如此,每个人的灵魂才能如此饱满,得以实现。

有一个线索值得推敲,书中的人物面对异性的诱惑时,界限不模糊也不清晰,这一边界引起了我的好奇,还没有习惯进行深度思考的人们,他们的身体反应可能会代替了思考,一边被异性诱惑,一边又离不开伴侣,从纠结甚至没能抵抗得住诱惑,到做出最后选择,看起来是花心、责任等道德问题,但深思,难道不是自我与异性特征(阿尼玛、阿尼姆斯)之间的冲突和融合的过程吗?有点意思。

故事结局很好,这样的很好其实曾让我纠结多年。儿时在暑期看过一部剧,剧名和剧情全无印象,剧结束时最后屏幕上写着“To be continued”,因为这句话,我等待了一个暑假,也没能等到下文,大概习惯了有完美结局的故事,这样贴近现实的结局让我无法琢磨。也是因为步入社会,历经着也经历着各种生活味道之后,才逐渐享受起这样保持各种可能性的不是结局的结局,才知道,这样的故事才真的是人生。书中书外的他们,或许会创造辉煌,也或许会遭遇更大的幸与不幸,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会继续不屈不挠地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着,绽放璀璨着!

——Ouisa,20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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