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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念之间


听说,花朵出生那天惊动了整个妇婴医院!

妇产科的老主任扶着眼镜说,从咱们医院出生的婴儿不计其数,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漂亮的小婴儿,太美了!

娇嫩的皮肤宛如新出锅的水豆腐,悄悄围在一旁看她的小护士们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口气吹皱了她果冻似的小脸。

长长弯弯的睫毛随着熟睡的呼吸轻微颤抖,给粉嘟嘟的脸颊投下一抹美好的阴影。花骨朵似的小嘴偶尔吮吸几下,有时撇撇小嘴好像要哭的样子,简直把人心都揪住了。宁可把一切都给她,也不忍心这个小天使皱皱眉头。


花朵是幼儿园里最美的小公主。

长得美美的,穿得美美的。即使妈妈再忙,也会给她梳好两个俏皮的小辫子,有时扎上红红的樱桃发球,有时别着闪闪发光的发卡。

如果妈妈送货路过幼儿园,她就给小朋友们带来一大堆好吃的,也会送给小榕老师一朵美丽的鲜花。

所有的小朋友都羡慕花朵有个既漂亮又温柔的妈妈。

妈妈经营着小区一楼的小超市。有时,来买东西的顾客结算时缺少零钱,妈妈准会微笑着把东西装好,递过去轻轻的说,这一点零钱就下次再算吧!

如果,花朵能有个爸爸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花朵没见过爸爸。


在花朵的记忆里,妈妈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不要说和人吵架,就是大声叫喊都是没有的。

但是,那不代表妈妈是好欺负的!

炎热的夏天,大中午的没什么顾客,妈妈到厨房做过水面。花朵没去幼儿园,她提着小水壶,兴致勃勃的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浇蚂蚁洞。

大树的枝叶茂盛,树冠形成碧绿的伞状。花朵穿着绿色的裙子,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观察蚂蚁。

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套着松垮的体恤衫,灰暗褶皱的短裤。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边走边擦汗,晃晃悠悠的走到大树下,一眼看见花朵。

油腻腻的脸上浮起来一丝诡笑。

他站在树下,四处张望,看了一会。花朵头也不抬,白白嫩嫩的小手提着小水壶,一点一点的把水滴入蚂蚁洞。

小朋友,你自己在这玩啊?男人蹲下来问。

花朵抬头看看,没说话,继续灌另一个蚂蚁洞。

小朋友,你妈妈呢?

花朵充耳不闻,走到旁边玩。

男人向四处望望,这么热的天气,小区里几乎每家都关闭窗户吹着空调。没有什么人走动。

他走到花朵旁边,装出亲切的口吻说,小妹妹,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说着,伸出手去抓花朵的胳膊。

汗津津的手刚碰到花朵的胳膊。

妈妈~

花朵突然发出超大分贝的尖叫。男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正在厨房切菜的妈妈,忽然听见花朵惊恐的叫声,随手抄起菜刀就冲了出来。

一阵风般的跑到花朵旁边,把女儿掩在身后,举着菜刀厉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男人心里不停的咒骂着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赌了一个晚上欠了一屁股债,早上垂头丧气的回家找老婆要钱,谁知道被两个小舅子按住一顿暴揍,把自己赶出来。只好饿着肚子四处找营生。

无意看见独自玩耍的花朵,盘算着拐走小女孩弄几个钱应应急。不曾想被这小女孩惊天动地的尖叫吓一跳,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女的,居然还冲他挥舞菜刀。

老子什么也没干,怎么着!

妈妈一手护着身后的女儿,女儿软软的小手紧紧抓住她。

你把我女儿吓坏了,还不走?你要干什么?

老子他妈的一大早就被贱货触霉头,他妈的中午又撞上你们,操!他妈的女人都是贱货……男人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在眼前瘦弱的女人身上。

在超市帮忙的丽姐跑过来,看见这副情景吓得脸色煞白。

小金,我报警吧!

丽姐,你先把花朵抱回去,然后报警!

报警?你们敢报警?你们这群婊子!男人疯狗一样歇斯底里的想去抓抱着花朵的丽姐。他完全没有理会小金手里的菜刀。一个小娘们无非壮壮胆而已。

可是,菜刀准确的架在了他汗泥横流的脖子上。

冰凉的痛感仿佛是一剂灵药,男人狰狞的表情僵住了。

你,你敢跟老子动刀?

小金冷冷的瞅着他,手稍稍往前一压,脖子上就崩出一条红线,并且红线在逐渐蔓延。

啊!男人疼得一咧嘴,刚想骂出脏话,可是又咽了回去。

你,你,你敢杀人?杀人犯法!无聊流氓在刀子面前也会搬出法律。

拐小孩就不犯法吗?敢拐我的女儿,我就宰了你!小金纤细的手腕稳稳的抓着刀,手抖都不抖。眼睛里射出狠狠的光。

男人嘴里嘶嘶吸着气,脸上肌肉颤动着。这女人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心里咒骂,这年头,连女人都这么狠,以后真他妈的不好混了。

无赖通常有两种手段,装横,耍熊。

妹子,我错了啊!刚才酒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干啥了,你就放了我吧,啊?我给你认错了,你别报警了行不?

知道错了?你还是跟警察去说吧!

男人痛哭流涕的伪面目丝毫打动不了小金。

他又起歹心,边说边往旁边闪身,猛地攥住小金右手腕,准备夺下刀。

他想,等刀到了老子手里,先扯下这女的项链再跑,好歹也值几个钱。

然而,明明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把右手一松,左手接住刀,随即右手向斜下方一挫,轻松挣脱钳制。瞬间,再一次把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彻底傻了。实在想不通看起来美丽纤弱的女人,出手不仅狠,准,而且反应如此灵活。

直到警察来了,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事都在今天遇上。


金玉枝是金教授的独生女儿。金教授的祖父是清朝爱新觉罗氏王爷。玉枝的名字便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的意思。

金教授早年出国留学,三十几岁才结婚,妻子是大学的音乐老师,气质娴雅。夫妻俩四十岁才有了宝贝女儿,对她爱如明珠。

玉枝十来岁的时候,身材颀长,眉目如画。金教授常说女儿有种与生俱来的皇家风范,如果生在清朝,这举手投足的仪态,就连固伦公主也得逊色三分。

小玉枝聪慧勤奋,琴棋书画精通,待人处事谦逊有礼。完全就是人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

十七岁那年,一个阳光俊朗的男孩对她发出了情感讯号。情窦初开的美少女小鹿乱撞,羞羞的答应了晚上和男孩约会。于是,生平第一次和妈妈撒谎,舞蹈室排练要晚一点回家。

两枚青春的小花小草坐在小河边,静静地聆听夜晚。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惊得小枝手一抖。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她惊慌的盯着手机,手机执着的响着。男孩问,怎么不接电话呢?

她慌乱的按下挂断键。

我,我不敢接妈妈的电话,她一定会听出来我撒谎……一会我就回家……

话没说完,电话又响了。小枝拿着电话,紧张得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小枝惊慌失措的关机。

金妈妈焦急的放下话筒,看看时钟,快十点了!刚刚给舞蹈室打过电话没人接听,女儿的手机关机了!

这么晚了,女儿去哪了?金妈妈不敢再想,披上衣服急匆匆的下楼找女儿。

拐弯的路口处,路灯阴暗。每天晚上金妈妈都嘱咐女儿打开手电筒,看清路,不要扭了脚。

金妈妈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要说手电,就是手机都忘了带,只抓着钥匙心急如焚的朝路口方向走去。脚下,有一处刚被偷了井盖子的下水井张着黑黢黢的大嘴……

妈妈~

从外地赶回来的金教授,看见的是躺在白布下,僵硬冰凉的妻子。和一直跪在地上,面目呆滞的女儿。

小枝退学了,她无法面对同学老师。

小枝离家出走了,她没脸面对一夜苍老,憔悴黯淡的爸爸。

她流连酒吧,夜店。有时驻唱,跳舞;有时喝酒酩酊大醉,看男人为她打得头破血流放声大笑。也许只有乌烟瘴气,纸醉金迷才能让她忘记那个黑暗的夜晚。

男孩来到夜店,看见了涂着指甲掐着烟卷,身边围着一群男人的小枝,失望地走了。

小枝无动于衷的灌了一大口酒,不经意的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小枝以为藏在黑暗里,便不怕天黑。可是,黑暗里不止有黑,还有罪恶。

“夜宴”的老板黑哥看中了小枝,让她去自己的私人会所做小姐。以小枝的青春美貌气质,来会所的那些豪商富少,一定甘心情愿的大把砸钱。

小枝不肯,黑哥手下强拖她出门。无论她怎么叫喊挣扎,都没人阻止。谁会因为一个小妞去得罪心狠手黑的黑哥?

刚要塞她上车,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撞倒了两个手下,骑车人载着小枝绝尘而去。

去,给我查查是谁敢在老子手里截人,我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子,让他知道黑哥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说着,黑哥狠狠踹了刚站起来的手下一脚。

小枝惊魂不定的跟着骑车人,来到了一处带着小院的平房。

小院安静整洁,房间里陈设简单。骑车人摘下头盔给小枝倒了一杯水。

骑车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高高的个子,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短袖白T恤,露出棕色的手臂,看起来健壮有力。

眼睛不大,却很亮。

小枝缩在木椅子上,两手紧紧抓住水杯,不安的打量着眼前人和室内环境。

我叫安,你叫小枝对吧!我听过你唱歌,我今天从那边路过,看见有人要绑架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小枝喝了一口水,讲了事情的经过。

安说,让她住在这里,不要出现在酒吧了,黑哥不会放过她的。

安的父母移居国外,他和爷爷奶奶居住在这城郊的小院。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现在他独居这里。他是一名格斗教练,休息时间除了锻炼身体就是去酒吧喝几杯。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见了镭射灯下唱歌的小枝。她独特的气质,动听的声音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小枝喜欢在小院里种菜,浇水。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简单的白体恤,运动鞋,清清爽爽。

安教她格斗,女孩子总要有点防身技巧。

清晨,她和他迎着朝阳跑步;中午,他俩一起吃白米饭,小炒菜;傍晚,安指点小枝的动作;月上梢头,小枝抱着吉他轻轻吟唱。

皎洁的月光下,小枝接受了安的求爱。她半仰起脸,微闭着眼睛迎接安火热的嘴唇,炙热的心。

神仙眷侣隐居山林,一同起床都是那样幸福浪漫。

安仿佛是一束透过阴霾的极光,给困在混沌里的小枝带来了光明。

妈妈去世的几年里,她一直愧疚悔恨,不敢面对现实,在喧闹,酒精的麻醉下逃避自己。然而,在安的怀抱里,她找到了自己,她很清醒自己的存在。

小枝想回家看看爸爸,安陪她一起回去。

已经退休的爸爸白发苍苍,乍一看见女儿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小枝搀住爸爸的手,父女抱头痛哭。

从家里出来,安和小枝在路边撞上了黑哥。黑哥正为找不到他们发脾气,此刻,一使眼色,六七个手拿凶器的打手,面目可憎的围聚过来。

那个女的带走,男的腿打折!黑哥下了命令,站在一旁斜着眼睛看好戏。

打手们狞笑着逼近。

小枝看了看安,虽然平时学了一些格斗技巧,但是现在心里十分害怕。

安看看小枝,眼神坚定,向她点点头。

她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镇定下来。

一个打手伸手拽小枝,不想,小枝躲开了。另外几个打手抡着棍棒围攻安,乱做一团。

黑哥看了一会,骂道,没用的家伙!连个女人也搞不定!直奔小枝过去。

小枝虽然不像开始那样害怕,可毕竟体力有限,手里也没有武器,只能勉强应付眼前的打手。看见黑哥过来抓自己,忍不住惊叫一声。

安被几个人围住,突然听见小枝的尖叫,他拼命打开缺口冲出去。黑哥一只手掐住了小枝的脖子,小枝两手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挣脱。

一股怒火直撞脑门,安顿时失去理智,夺过一根木棒用尽全力朝黑哥后脑击去。

黑哥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安拉起小枝趁打手们慌乱迅速逃离现场。

黑哥死了。

安被警车带走了。小枝欲哭无泪。

这一次,小枝没有逃避,她选择面对。因为她怀孕了,她要为孩子的爸爸扛起责任。

她找律师为安辩护,经过几次上诉,协助律师调查取证,安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

小枝抚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安,我把女儿养得美美的,等你回来!


又是一年的夏天,绿树成荫姹紫嫣红。

漂亮的小花朵背着小书包,和小榕老师手拉手走出幼儿园。每天放学,老师都会领着她走到园门口,亲自送到妈妈手上。

妈妈今天穿得特别漂亮,长长的裙子,尖尖的高跟鞋,满脸笑容。

咦?妈妈身边站了一个人!

高高的个子,明亮的眼睛。

那人一把把花朵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上下来回的端详这个小公主。

花朵,叫爸爸呀!妈妈在一旁幸福的笑着。

爸爸!花朵响亮的叫,白白嫩嫩的小手搂住安的脖子。爸爸,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呀!

爸爸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完就不能回来呀!安摸着女儿可爱的小脸。

那你做完了吗?还走不走呢?

那件事需要很多年才能做完,可是因为爸爸想念你和妈妈,所以十分的努力,提前做完了,以后再也不走了,好好的陪你和妈妈,好不好?

哇!太好喽!以后我有爸爸接我放学了!

夕阳下,两大一小三个身影,手拉着手……


















              每个人都有故事

              精彩也好,平淡也罢

              过去的终归过去

              好好的珍惜今天

              珍惜眼前人

              别让今天再成为无法回首的过去

              感谢阅读

              感谢点亮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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