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正盛的时节,就是现在。
我居的街后,是村中的正街,宽且直;东西向,东头是沣河,西头是出村的大道;两侧种植了樱花,一进村象小康了似的。如果婚宴的日子选在四月初,更如果家在正街两侧,那回头看结婚的摄像就知道村上樱花的美了。
祥云山也有樱花,只是花期比山下迟一周左右;山中气候凉的缘故,高一丈不一样。当山下的樱花缤纷在地,化泥化土之时,祥云山上的樱花才露脸。夜昼温差又大,山中日月却短,光照跟不上,花期就被山间的时光拉长了,也挪移了。粉嫩若婴儿的脸,在干枝上眨眼;一朵一朵地坐在枝头,花朵被枝条渐次串起来,成枝;一枝一枝再被攒起来,成树;一棵一棵在路边,成排。当成排的樱花都开了时,那一段路最招人;员工或者客人,驻足赏之,凑前嗅之,手机摄之,花下影之。山风大,也贼,那年一夜大风,摇落满树樱花铺道,香榭里舍。有早起的惜花人,用扫帚将樱花集起来,摆成两颗“心”,心下书“Iloveyou”,再用旁边的青竹子做上一个丘比特箭把两颗“心”连上,引得人围观无数。终归有些可惜的,就是树太少。
上班的路上樱花也不少,这三棵,那五棵地栽,没有连成片,形成不了气候。好的象丈八东路上,一溜儿全是,似也有点感觉了;却只是好看,却只是变了一段路的风景而己,且又不能停车赏之,一晃而过,枉自叹息。
好的樱花和观赏地应该是这样:有一僻静所在,居高台而览四野,专注默默而生三、五十年;也不是扮酷,一味耍单,定要集个百凑上个千,出一剧蔚为大观。如果再因着典故,能有一段历史的风吹;因着山势,起起伏伏地种植着;更在伴上黄卷青灯,那就更有话头了。
乐游园上的青龙寺的樱花就是你想要的。
青龙寺的樱花是哪年栽的,是谁栽的,因何栽的,没人弄得清;能清楚的是古城的人在人间四月天相约着去青龙寺赏樱花是盛事,是雅事;彰显出品位与品味。
四月初的古城,还有一丝寒意。春雨是多见的;绵绵缠缠的,如丝如缕地抽出,却不带愁字,也听不见怨。
春姑娘在柳条上染上娥黄,在杨树的尖尖点上一份脆绿,玉兰直接开在街头了,怎么看都是莲的模样啊,粉下七分白,白头三分粉。
最得意是田间的禾苗和路边的小草,齐齐地抽着身子,向上,向上。
檐下的雨是不是滴在经年的落叶上了,似战鼓一般,一声急过一声;在催春的脚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吗?
人的心都有些乱了,但不慌;从从容容的。
在窗前听雨,或者焚一炉香,看袅袅娜娜的烟容在雨中;所谓烟雨濛濛了。
再或者,有佳人在傍读五四的文章,宋代的词。
撑一把花伞吧,让春打湿每一片叶,每一朵花,走在乡间的路上,沾上泥土的气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春的深处、浓处。
正是赏樱花的时节;不能迟疑了,等天放晴再去,会错过花期的。
乐游园高出四周丈许,青龙寺就在园最高处;樱花就成了寺的最高点。
青龙寺的樱花树,高且大,枝粗而长;长臂一样伸过青石条的小径。花繁繁,叶茂茂的。人在花下游,抬头看不见天;樱花的枝条在人的头顶交织着成网。枝头有多少朵花,树下就有多少游人;人抬头看花,花俯身瞧人;人嘻花真繁,花言人太多;花有序而列,人杂然而行;花私语,人窃窃;花落瓣,人留踪;花被风欺而落瓣,人被人拥而留踪;花一地,与上空一色,踪一径,叠叠错错;花不闻寺之古,人不管空海是哪个;花海中人出没,人海中花为头;花人一体,人花融一。最衬是穿红衣的女子,少妇最致,或一袭红裙,亭亭于树下;或大红披肩,前遮后盖,在树下飘;花海着粉色,红点在粉间精灵一样的动。我怀疑那红裙的和红披肩的两位女子是不是处心积集虑的;让游人赏樱花也赏樱花下的她俩!
小世界,大氛围啊!
看看近旁,牡丹始闹,月季胎苞,竹青青,柏森森,可就是少人观驻;我的眼里只有你――樱花!。
成群的人往汉中看油菜花,有人哂之“又不是没见过”;我在院中插一株油菜花,想象它一望无际接天的样子,全然没一点感觉。氛围不造,见过未必真的见过。
这么说,量是个主观,时乃客观;主观达到突变的度上遇上好时节就主宰天下了。
那么,乐游园上的青龙寺的四月的樱花就是这样。
究其实:青龙已无寺,樱花独撑之!
时在公元二0一七年四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