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牆裏的霓虹燈五光十色,路邊街燈的紅色玻璃大燈泡吹成了心形,散發出慵懶的粉色光芒。路邊樓宇的立面上開著數不盡的櫥窗,仿佛是一個個噴射欲望氣息的口,透著裏面攝人心魄的場景和人。埃里克一眼就知道,裏面的人是AI,因為它們能勾魂的眼神不言自明,人類根本無法擁有如此玄妙的瞳語。路邊的皮條客抽著煙,拉拉扯扯地招攬客人,埃里克懷著厭惡的心情盡可能避開。各色賭場的推廣銷售也在門口發著免費的酒券,雖然估計自己不會再來,埃里克還是忍不住拿了一張芝華士、一張雞尾酒的酒券,畢竟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餐館、酒館、理髮店、桌舞會所、情人租賃旅館也充斥著各色小巷,這裏的路網繁雜周密、往復迂回,但前方的星光仍然異常顯眼。它是一棟巨大的建築,至少有五十米高,處於整座雲中城的核心廣場上,深藍色的外牆和嵌入牆面的無數盞射燈,讓人很難忽略它在夜幕中的存在。聽說它的內部擁有一個模擬的熱帶海濱浴場,足以容納千人的豪華餐廳、賭場和四百多個酒店房間。成群結隊的人從那裏踱著心滿意足的腳步而出,又有結伴而行的男人勾肩搭背地魚貫而入。埃里克看著走在身邊的男人們,他們眼神迷離,瞳孔中穿梭著欲望的微光,看上去失魂落魄。沒錯,這裏對許多人來說是一片樂土、不法之地、世外桃源。
埃里克果斷地走入了星光的旋轉門,徑直來到服務台邊,“我要去頂層的房間。”
女性AI面帶微笑,眼神中似乎只有純粹的順從,“尊貴的先生,請用我身後的通道,在盡頭的金色電梯前,按下牆上的按鈕。祝您今晚有個永生難忘的旅程!”
那座電梯看起來雍容華貴,鍍的居然是真金,明晃晃的大塊金色讓埃里克心臟的跳動頻率顯著增加,他的神志甚至也有些模糊起來,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壓力還是興奮。按下牆上的金色按鈕,電梯門即打開,裏面沒有人,沒有任何按鈕或文字,只在金色的鏡面裏看見無數個排列成直線的自己,在無限的鏡中世界裏綿延。埃里克站在詭異金子電梯中央,電梯門已關上,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感受不到任何動靜。他在內壁上尋找著,只發現電梯門正對的金色內壁上有一條五釐米左右的黑色細縫,其他什麼痕跡都沒有。
“哈,看看我,步入中年後腦袋也變得遲鈍了!”他想了片刻自言自語道,“當然了,當然了,金子電梯,你是個雙關語,直白又婉轉。”
拉開自己的內兜,埃里克從錢夾裏抽出一張價值十萬的大額數字虛擬幣現金卡,卡的邊緣剛接觸縫隙,就被順暢地吸了進去。埃里克知道,這樣的支付方式最為安全,現金卡裏沒有任何個人資訊能讀取。不過電梯仍然沒有動靜,幸好僱主伊莎給了埃里克足夠的現金卡,直到塞進了第五張,電梯才往上攀升起來。金子的電梯顯然很不一般,它應該不止於能上下移動而已,埃里克感到有時候它也在斜向移動,有時候在水平移動,速度很快,總之他已經完全無法感知自己所經歷的線路。
最後,電梯打開,他走出金色的門。
埃里克發現它已直接把自己送到了一個幽暗寬敞的空間內。空氣中充斥著雅致的薰衣草香,全息影像創造的幾隻藍翅天堂鳳蝶在飛舞著,地上有湖藍色的光暈,卻不知光源在哪兒,好像寧靜的湖水般。
“尊貴的先生,今晚這裏是您的歸宿,您的渴望島嶼,喜歡嗎?我是這裏的AI渴望之水,您可以稱呼我為水兒,今年正好十八歲。”美貌、纖瘦、勻稱,幾乎一絲不掛的AI女人不知從何處來到埃里克面前。
它看上去是一個臉上還掛著稚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