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一号在教育局弄完档案的事后直接坐火车回的湘潭,下午四点多下车,太阳透过站台的雨棚斜射到铁轨上,热风肆掠。
每次坐车,无论汽车火车,一个人出行,一般都是沉默,不愿聊天,不愿动,也不愿看手机。发呆是常态,像剪头发时很少观察镜子里的自己,反倒常常闭着眼睛。下车后,满满的失落感,不想吃东西,也不想说话,有时能沉默一整天。
车站外在修路,蓝色的铁皮挡板一字排开,黑色的沥青一层层倒在压实的路面,而后便又是压路机粗野的轰鸣,沥青冒着白烟,像被烈日晒出的蒸汽,风一刮,四处弥漫开来,气味很是刺鼻,公交车停在远处,一如既往的不分车次,摆的乱七八糟。直走到车站路往外的第二个公交车站,才停下来,照往常,这里比较容易能坐到十七路直接回学校。
城市美化工作的触手似乎还没伸到这里,公交站台很简陋,坑坑洼洼的铝合金车棚下两个不锈钢长凳,旁边的路灯杆贴满了广告纸,一起等车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提着刚买的生菜和豆角。等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站台前停了又走的车不少,包括一辆返校的十七路,空车,终究没上去,最后没等来第二辆,坐滴滴回的学校。
说实话,现在是有些怕"等"的。没这意识其实倒也无所谓,意识到这回事儿了,很难有理由说服自己勉强。曾经以为人们说一句是一句,所谓时过境迁,不过是鸡汤里的矫情佐料,与我这种的俗人相距甚远。可当某天自己受了这无妄之灾,才发现没什么一成不变,大到烟花柳巷,小如鸟叫蝉鸣,秋风一起,俱逃不过枯黄。等来的不是当初的想象,变好变坏,都是变坏。怕的不是"等"的过程,怕的是结果,也怕没结果。
说到等,必然避不开时间,时间摧毁了想象,也无可怪罪。那些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人,那些你经历过的事,曾流淌在你眼睛里的景象,毫无疑问不同以往。但是,无论是重庆的街道,西安的城墙,还是湘潭的公交车,时间稍一久远,具象便成意象,犹如白酒之于粮食,在时间的催化下,记忆这东西,它也随之升华了。像某些歌一样,熟悉无比,令你触动的早已不是旋律,也不是歌词,只是在有意无意中,你建立了这曲调与当时那一刹那的联系,听到前奏,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歌词,而是一个你曾经历过的隐隐约约的氛围。
你可能在生命中某个瞬间向往过南美洲弗罗厄德角的灯塔,可转身后,又瞻望大西洋的某座静谧的孤岛。你把心里想的,告诉身旁的旅人,旅人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你倾诉,天一亮,把心事说完,你说要走了。旅人朝你挥手,祝福你在灯塔上能看到南极漂过来的冰山,在孤岛上能享受到心许的宁静。可最终你并没有去南美洲,孤岛上也未曾留下你的足迹。旅人终究匆匆而过,留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在某个落日西斜的傍晚,手里摇着风铃,却还在想远方的你是否舒心惬意。
想起燕池的《北国》,北国夜无雪,隐隐惧相逢。你说怕什么呢?无非是放不下罢了。留一丝余地,就愿意傻等,而一切让你动心的也同时给你带来了恐惧。有人说,等一个错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既然等不来,那就坐飞机离开吧,留一个干脆的背影,毕竟强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成傻逼。
生活中永远不缺少无意义的牺牲者,教训如此,仍是不少人前赴后继,所谓放不下,所谓细水长流,不过是笑谈,有如生命中飞逝而过的柳絮,抓不住,也别想回望。
以上
于湘潭
2017/8/15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