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手机闹钟响了。这是他定的早起写作的闹钟。他一股脑从床上弹起来,身上像是有一个程序,以闹钟响的第一声为触发条件。他怀疑他这一夜都没睡。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自从他第一次知道有简书这个平台后,他就又拿起笔,开始写起来。他不是一个文科生,却总想成为一个感情丰富的选手。
有人说他敏感,有人说他小气。说他敏感是他妻子说的,说他小气是他爸爸说的。说他敏感,他是承认的,因为别人说的一句放、一个表情、一个笑容,他都能觉察出有所不同来。他能想象得到,说某种话的人,长成什么样,最后一对比,真的长得跟他想的一样。但爸爸说他小气,他有点不明白。小气是爸爸对妻子说的,难道是爸爸要妻子婚后让着他一点?他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不怎么小气。
但小气却成了他嘴里的口头馋。每次喝酒的时候,有人来敬他。别人端着一口酒,他也端着一口酒,别人一口而尽,翻着酒杯,两眼死死的盯着他。
他很想一口而尽,但酒刚到嘴里,舌头就像着了火,一直从喉咙燃到食道、胃、肚子,那种翻江倒海的滋味他不是没有尝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喝酒了。但别人还没说话就一口干了,所以他也只能干掉,他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啄,那人就站在那看着他,像是工地上的监工。最后,终于喝完了,那人满意中稍皱眉头。
他说:不好意思呀,我这个人就是小气了一点,没您大气。
但就是这个敏感而又小气的人,他居然做着一个作家的梦。他想用的他的笔,创造一个世界来,或者说,他想真实过着一种生活,自已再创造一种生活。想来写作这事,绝对有分身的作用。
他蹑手蹑脚跑过去,关了闹钟,找开电脑。妻女都在另一个房间熟睡。自从开始写文以来,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他自己把自己单独隔起来。每天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写。
能写得出来什么呢,他看着电脑屏幕,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就像是自己的脑袋,什么也没有。写什么呢。他在屏幕上打出一个大大的“写”字,把字号放到最大,死死的盯着。他真想钻进这字里,看看写一个东西,到底要什么,倒底有多难。他就在哪坐着,死死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他什么也没有写出来。
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过一会儿,妻子就要起床,女儿还要上幼儿园,自己还要上班。还有那么多事,这些事,不容得他在这里发呆。过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以前当宅男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时候。没有烦心的事,没有难咽的酒。单调的日子也是福呀。可惜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他快速到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似乎比以前圆一些了,凑近一看,眼袋也有了,摸摸肚子,曾经自豪的腹肌上,已经有了一层松松软软的东西覆在上面。这都是这两个月来,熬夜写文,又不锻炼造成的。真不知道值不值。
洗漱完后,他跑到厨房,开始为妻子女儿做早餐。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老婆在管女儿睡觉,如果自己再不起来煮个早餐,那岂不是很差劲。一个家庭,只一个人付出的话,早晚要出问题的。他虽然一心想写好文章,但更不希望家庭出现裂痕。
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鸡蛋,本来他要拿两个的,因为只有他和妻子需要在家吃早饭。女儿在幼儿园吃。他这几天看妻子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多煮一个鸡蛋,给她多一点营养。
鸡蛋炒饭最简单了,他的拿手饭。但其实也只会做这个了。几翻几抄,就抄好了一锅饭。他把大部分的鸡蛋都放到妻子碗里。他有点得意,他觉得这虽然是一点小事,就是少吃点而已,但一直以来,他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习惯把好吃的东西先让她们母女吃,自己看着他们都很幸福。想想都伟大。
他轻轻的唤醒妻子,让她起来吃早餐。妻子坐在餐桌旁,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饭,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夹,炒鸡蛋一粒也没吃,动作缓慢得像慢镜头。他看着妻子,轻声问,是不是太难吃了。
妻子摇头,没有说话。还是一颗米一颗米的往嘴里放。她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洗漱去了。
他仔细偿了一下,不咸衣不谈,味道正合适。算了,老婆可能没有啥胃口。他把自己连同妻子的饭,一口气吃个精光。
他去叫女儿起床了。女儿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起来,他用他的大脸去挨女儿的小脸,女儿受不了他的胡子茬,被弄醒了。于是慢悠悠的起床,闭着眼睛穿好衣服裤子。
妻子洗漱完后,帮女儿扎头发。一直无语。
看着这个情形,他吓坏了。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妻子,惹她生气了?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问。如果你问妻子,是不是生气了?他肯定不理你,他是不是生气你都不知道,那不是找死吗。他只能怔怔的站在妻子旁边,给妻子打好下手。一会儿给她递梳子、一会儿给她递发卡。
梳完头,他拉着女儿的小手去幼儿园了。女儿蹦蹦跳跳的在他前面跑着,他追上去。想起来今天早上妻子的异常,他问女儿:妈妈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呀。
女儿说:妈妈喉咙很痛,发炎了,昨天晚上她就不说话了,我拿手电筒照了,红红的,已经好几天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妻子早上一句话也不说,饭也没怎么吃。是这个原因。她一定有些生气吧,丈夫一心写文,把什么都忽略了,没有时间去感受她的感受,没有时间去思考她的思考。自己都已经快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了。
自己这段时间的写文,得到了什么呢。每天一上班就打开简书,读各种文章,读各种干货,还被种标题党吸引。大把的时间都被消耗完了,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得到很顺利的开展,总感觉有做不完的事。而写了那么多,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天天想写,却写不出什么好文来。谁说的越写越好,越写越轻松?你现在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写了这么多,不仅没有变得容易,反而变得更难。也许这就像从水池里放水,刚开始水池里有水的时候,水放得很大,水压也很高,水可以喷得很远,但放一段时间,水就越来越小了,甚至断流了。他想,这段时间写不出东西来,肯定是因为水池没水了。
一味的写文,让他逐渐忘了家人,忘了锻炼,忘了读书。他快要变成一个机器了。不能这样,还有比写更重要的事,这一点绝对不能忘。
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后,他就去了药店。买了治疗喉咙痛的药,径直走向妻子的办公室。
妻子终于笑了,笑的那么美,就像第一次见到他。
无戒训练营第16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