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的河道上有一座坝,船行到坝下,他们下船。走在河与山之间的一条小道上,经过了那座坝,看到了河道下游的景象。风景照样很美,水照样很绿,只是水的深度和宽度,有了显明的不同。小道变成了大道,走在大道边上的行人道上,感觉像走在城里的绿道上。
遇到了几位男子,像是外来的,到坝旁的发电站来考察的人员。遇到了一位美女,像是本地的居民,更像是外来的游客,很休闲的打扮,是在健身走的模样。他们一直往前走,去等公交。她先是迎面和他们擦肩,后又从后面超越他们。等车的那附近有一所雅致的酒店,
她很大可能是那家酒店的房客。车来了,车载着他们过到了河的对岸,上来了一群年轻女子,她们想来是相约到这个地方来游玩的,那一天想来是周末。然后,车与河水一道,并肩前行。公路两旁的植被很浓,对岸的群山像是水墨画。经过了一些街道,车更多地是在,
画廊之中穿行。他们在乌宿(二酉乡)的那座桥边上下了车,这是反复斟酌之后的决定。上车的时候本来说好是直达沅陵,第二天早上再反向来二酉的。同伴的意思是,末班车离这班车有一个小时,这个时间窗口足够他们中途下去,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就是接下来的
夜宿乌宿。在一个三岔路口把他们放下后,车又回头过了那座桥。那个路口是个热闹之处,同伴随意地问了问边上小商店的老板:请问,这里哪有住宿?我楼上就有。就这么神奇,一问一答之间改变了很多。放下包,他们去到河边,他们去到桥那边,再返回来找店吃饭。
晚上八九点之间,三岔路口时不时传来学生们的喧闹声,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周边有一所学校,或者培训机构。喧闹之声过后,夜空归于寂静,很安稳的一觉。接近六点钟爬起来,又能够听到楼下街道上传来的孩子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推开窗户,见到她们在街灯下的身影。
新的一天,从他们收拾好,背着包下楼去开始。在街边填饱了肚子,去到河边,找渡船。一位女子,在船上,在对岸,向她挥手,向她喊话,她撑着船过来了。后来,又是她撑着船把他们送回对岸。他们又来到那个三岔口,那是一个热闹之处,也是这地的交通枢纽中心。
他们搭车过了那座桥,一路傍着河水,去到沅陵县里,时间到了中午。再次补充能量,放下背包之后,在街头行走。顺着一条街,他们来到了江边。在街的这头有炒货摊上的瓜子和花生的香味,在街的那头有榨油作坊里的芝麻油的香味。从这头到那头,一直是走下坡。
在江边,他们两个走散了。一个沿着江边的绿道往南去了码头,打听水路船班;一个沿着江边的绿道往北去到了桥边,过桥去看风景。走在桥上的时候,他一会往桥的这边看看,一会往桥的那边看看,试图找到酉水与沅江汇合的地方。北边好看些,汇合的地方应该在那。
要看的风景叫凤凰山,同伴预先交代给他的。过了桥走几步就到了,入口处有一块“沅陵简介”的告示牌,告示牌的右部是一张水系图,那模样非常地好看;告示牌的左部是文字说明,吸引眼球的是:“教派齐全的宗教一条街”有涂抹的痕迹,但是还能看清楚完整的字样。
蛮好奇:该是出自哪个调皮的小孩的戏作?又想起:德里达的带删除线标记的书写。写出一段文字之后,再用一条从中部划过的线(删除线)将这段文字予以删除,无论在书写者,还是在阅读者,都会带来另样的效果。那被删除的并没有被删除,那被删除的不完全有效。
被横线划过的文字,具有悬隔的意味,多了一种含糊,算着一种修饰。取决于每个人各自的文化脉络,被横线划过的文字所产生的影响,超出了那些文字完全没有写出与完全没有划线的两向边界。就好比,美女从你身边路过,你下意识地流下哈喇子,又把它吞了回去,
旁人看你的时候,没法忽略那流下又吞回的哈喇子。在山里面转了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一条狗不停地朝着他大声吼,他很大可能会走出水泥路,走上土路。同伴交代于他的必看内容,则是在他放弃了这个任务后,快速地往回走的路途上,偶然遇到的。遇到当然还是高兴,
没有遇到当然也不会难过,这是对待绝大多数带必字的东西的应有的礼遇。出来后,随意地跳上一辆公交,把他带到了终点,在一条大桥的另一端。站在了桥上,读到了桥上注明的介绍,他可以确信自己来到了酉水与沅江交汇之处。这条桥是酉水跑到其尽头处的凯旋门,
何其幸也。先前站在那座桥上,以为是在北面,这会站在的地方是在南面。在桥上走过,像个欢快的孩子:一会在桥的这侧,一会在桥的那侧;一会近观酉水融入沅江,一会远眺酉水来时的路。
走过这座桥,走到水边上,走在了沅江边上的绿道上。见到了香烟袅袅的庙宇,见到了公园,见到了广场,见到了一些前途不知会是如何的旧建筑,与这时髦的广场交相辉映。很想凑近那些旧建筑,还是沿着江边,走过了码头,走到了两个人走散的地方,再沿着那条街返回。
再晚点,他们一起又出来走,这一次真的就走到了那些旧建筑所在的地方,他先前看到的背面。在那里,他读到了一段刻写在石碑上的简介。这一带曾经是湖南临时省会的所在,这一带有各色各样的宗教信仰的礼拜之所。可以想见,在那个年代,这一带会是何等的人头攒动。
水流啊流。那座大坝,将水的这段和水的那段,划分的如此分明,像是两条不相干的河。那个年代,将历史的这段和历史的那段,划分的如此分明,像是两段不相干的历史。好在流淌的水像是会说话;好在流淌的岁月像是会说话。就像那水的两边,借着那桥梁和那渡船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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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19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