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水/文
（四）
有一天下午，我独自在办公室备课。
石成玲所在的班级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她觉得孤独，便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当她发现只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十分开心，便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我的旁边看我备课。
于是，我们东一句、西一句聊了起来。
石成玲打开话匣子，说了很多很正常的话。
一谈起她的父母，石成玲便反复提起她的母亲帮她洗头的情景：水从头上流下来，携带着一条条白色的长条虫子滴落，虫子滴在她的脸盆里，与她久久对视……我刚开始听得毛骨悚然，后来转而想了一下，很耐心地告诉她，这只是她想象的，有想象力不错，但是不能想太过了。
她又说起她的童年，她很激动，或真或假地谈起小学时期最恐怖的心路历程，断断续续的语言充满了对小学生活的恐惧：被打骂、被排挤，甚至被用了“酷刑”。我起初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发现她的故事漏洞百出，我估计又有一大部分是她臆想出来的吧。所以，姑且听着，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突然，石成玲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老师，你帮我按一下，我的肚子流血了，很多很多血……”
我吓了一大跳，放下备课的笔，瞧着她裤子，没有啊？！难道是生理期？我问她：“你感觉哪里难受？”
“老师，你看不见吗？你看，你看，满地的血！满地的血！”她的表情很狰狞，然后突然瞪大眼睛：“老师，看！你的肚子也都是血！！”
（五）
我猛地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肚子，干净的衣服，没有一丝血迹。我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对她摇了摇头，轻轻拍着石成玲的肩膀，说：“你看错了，没有血，你瞧，一点事都没有，我们都没事，都没事。”
她混沌的眼球突然清明了起来，渐渐缓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她腼腆地说：“老师，对不起，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血了。”
这是可怕的幻像，我想，这孩子太可怜了，她才十三岁。
后来，我根据她诉说的几种幻想，整理出来一份建议，想告诉她，不要老陷在自己幻想中，要自己走出来。
第二天下课，她跑到办公室，腼腆地递了一本作文本给我，她的作文本：“老师，我写给你的，我喜欢写这些东西，送给你，我走了你再打开。”
等她离开办公室，我翻开作文本，第二页，绿色的小方格里，汉字端端正正地写了一首小诗：
火辣辣的微笑，火辣辣地唱
火辣辣的家有我爱的地方
火辣辣的花朵开出来吉祥
天地赞歌，有你有我
是你从我生命中经过
为我唱一首天地赞歌
感谢你能听我诉说
给我讲道理，逗我开心
天地眼睛看着我们
我惟愿，你身体健康
天地遍地是赞歌，
是你的，是我的
你的聪明打醒了我，
从病床上把我抱起来，
现在我很快乐，因为有你
美丽的草原，花开的声音
你教会我很多
我说，我会努力站起来
我会对自己，不离不弃
火红的太阳照射着你的脸庞
微笑的脸庞在我的心里
荡呀荡……
我特别地惊讶，也特别感动，心像捂着热水袋一样……我在课后表扬了她，表扬她字迹端正，书写工整，文采不错，鼓励她继续加油！
从那天起她每天都粘着我，可以这么说，我走到哪，她跟到哪。有一次学校趣味运动会，我做裁判，忙得双脚不离地，她自始至终跟着我，一整天都挽着我的手，黏糊糊的让我难受。
不过，我照顾到她的特殊情况，尽管觉得不舒服，但是并没有强硬让她离开。
直到……
（六）
直到那一天……
石成玲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喊“我很喜欢你！”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写一份教学反思。
她高调又腼腆，双手揪着衣角，含羞地大喊：“政治老师，我很喜欢你！！”当时正是下课十分钟时间，办公室的学生不少，每一位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满面娇羞的她。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被惊吓得目瞪口呆。
……
（未完待续，最近太忙了，先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