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里的黄河厂忽然下了场雨,傍晚时分淅沥,夜半时分滂沱,黎明时分静悄悄地收了尾,天明后它便没了踪影。
仿佛它不曾来过。
像一阵风。
似一场梦。
可天气是凉快的,凉快得不像一个夏天——在炽烈的陕西的八月。
远山在雾气中迷蒙,隐隐地,将高耸的、平缓的山头没入云中去了。而它的怀抱依旧敞开着,向它的孩子们,也向从家中短暂逃离的旅人们。
急促的水流从杜峪宣泄而下,从无数岩石的缝隙间淌过,途经一道缓坡,便汇成了几股细流。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们来玩水了,还带着一条大白狗。流水变得欢快了。欢快地穿过了铁路,欢快地流过了老桥,欢快是有感染力的——慢慢地,它召集了更多的孩子们,还有那个捡石头的我。
暮年的黄河厂寂静地,恬静地,许是睡着了吧?
睡吧,睡吧,它就是一场梦呀。
写于九月三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