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处的过往
人是一种好奇心极强的动物,仓廪实而衣食足的时候便总不满足于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总想着偷瞄一眼别处的风景,流连一番别处的景致。我也许便是这样一类人,喜欢到处玩儿,喜欢到处转,看从未看过的风景,走从未走过的路。
我总想弄明白,为何别处总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吸引着我们,让我们在本可以无所事事,懒洋洋地喝一杯下午茶的时光里,顶着或晴或雨的天,淌着跋山涉水后的汗,背着沉重臃肿的行囊,到别处摆一个天真犯傻的pose,露一个干涩僵硬的笑容。我们抚摸过斑驳的砖墙,注视过残缺的碧瓦,遥想着它们从前光鲜亮丽的模样,倾听这里曾经动人上演的故事。我们被时过境迁的残留所吸引,以凋敝为堂皇,将衰败作沧桑,且为之乐此不疲。
也许,真正吸引我们的,正是那别处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过往。此时的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旁观者,举着或长或短的镜头或仅用我们的双眼记录下别处的悲欢离合。只是,倘若我们真有那么一刻为之而感动,到底是因为别处的故事,还是我们自己的曾经呢?
当那些让我们身临其境的过往如无声默片般铺开在我们四周时,谁又能分清,谁在其中,谁在局外?
二、自己的故事
旅行有时候宛若一场短暂的新生,因为我们会遇到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事,去到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的风景,仿佛我们自己便也成了一张白纸,拥有了无限的可能,可以抛开昨天如枷锁一般束缚我们的沉珂,做一个洒脱自由的人,哪怕只有几天的时光。
我不知道有这种感觉的人算不算喜欢或习惯于某种怯懦的逃离,逃避时光给自己烫下的烙印,希图用一种冒牌的重生去体验、去感受另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写下一段属于自己的截然不同的故事。
然而,众多的背包客在一场短暂犹如狂欢般的新生之后,还是得亲手结束这一段生命的插曲,回到自己生活的主旋律中来,收起见证了一切的行李箱,重新驳接回放下的过往。
只是,我不知道,当无数人为此扼腕叹息时,是否可曾想到,自己脚下流淌过的岁月,也会是某一个空间或时间中的人们眼中渴慕的风景。
也许,他们也正期待着一场如你一般的生命的插曲。
三、存在或不在
“上车睡觉,下车拍照”,这一种快餐式的旅游模式随着人们的日益忙碌和对便捷安逸的追求已逐渐被人们所接受,景点中无数次麻木耀动起来的闪光灯恰如其分地说明了“我拍,故我在”的浅显道理,人们每到一处,倘若不与标志性景致来几张或丑或美的合影,似乎我们便也和没有来过这里一般了,这倒与孙猴子在佛祖指间写下的“到此一游”的大字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当我们过眼的风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云烟一般消散,徒留一叠连事后的我们都毫无印象的冰冷照片时,我们拿什么证明我们曾经的存在?
高山大川,峡谷飞瀑,是否因为我们在胶片上留下了光线的影像,便能握住时光的飞轮,与它们一同永生?
故园窗扉,楼宇飞檐,是否因为我们悄然走过时没有旁人见证,便注定要与它们一同腐朽消逝,化为蒙尘?
我不清楚,无数刻意的痕迹能否拯救我们日益模糊的存在感。
存在,或者不在,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