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70826
《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的第二部分“怎样的人写出怎样的书”,是对众多文学大师及其作品的深入分析,这部分是毛姆的读书随笔,时而很长,时而很短,他的视角很独特,从作家性格及生活背景入手来解析作品,他认为作品都是作家生活状态在笔下的映射,这个角度是我不曾思考过的,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深度阅读的窗户。从作者经历反观作品,会更容易理解作品本身。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从毛姆的读书随笔中,我对许多我喜欢的大师有了更多了解,对其作品自然也有了不同的感受。在此,仅记录几位我较为推崇的大师。
首先是巴尔扎克,他年少成名,30岁已蜚声法国,在他笔下描绘了一个个奢靡荒淫、疯狂迷恋金钱的人物,时至今日,很多人物依然透射着现实意义。巴尔扎克长相粗旷,眼睛有神,精力十分充沛。既豪爽,又温厚,还带着几分古怪。他曾是一名律师,但梦想成为作家,在与父母激烈争吵后,争取来一次尝试的机会,一开始是失败的,但巴尔扎克从几年的反复失败中懂得了写好作品的真谛:要想让作者获得读者青睐,作者必须保持住激情。
他有个非常好的习惯,随身携带笔记本,凡遇到可能成为素材的事情或者一闪念的灵感,或听到的有趣段子,立即记诸笔下。他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和所有小说家一样,都是以熟悉的人物为原型。他是个工作狂,写作有个怪癖,晚饭后即休息,半夜一点醒来写到早晨7点,几十年如一日,成为最多产也最富盛名的作家。但在生活中,巴尔扎克是个不孝子,是个极端自私而无德的人,这是我很不喜欢的地方。在情感方面,他和司汤达一样,也是个阅女无数的情种,与波兰贵妇人的1个半月密会成就了《德·朗日公爵夫人》,之后抛弃旧爱,又结新欢,爱上英国籍的维斯孔蒂伯爵夫人并私生一子,巴尔扎克一生的风流史以若干个情人和4个私生子女告终,最终与波兰贵夫人艾芙琳娜结合,直至1850年8月17日逝去。
巴尔扎克是个多重人格揉杂的人物。他既感性又理智,既沉浸于幻想又讲究现实,既轻信又多疑。他的性格和经历映射在他的每部作品里,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物表现出原始纯粹的激情和刻骨铭心的力量。我想,文学大师往往就是如此,异于常人,唯有拥有多样化的性格和游戏人生的态度,才会对世界多一分敏感,才会贡献那么多鲜活传世的人物形象。
其次是福楼拜。他是被法国人视为天才的作家。他的风格是典型的现实主义。福楼拜1831年出生于里昂,感性爱动,喜好读书,年轻时就是个悲观厌世者,但情感极其丰富,15岁时随家人到特鲁维尔度假时就疯狂爱上一个大他11岁,一个音乐出版商的夫人。两年后他写下《对一个夫人的回忆》,记录下他的心路历程。19岁时遇见福柯夫人并与其共度良宵,接着他写下了小说《十一月》,记录下他的这段不同寻常的艳遇。 此后的人生,依然演绎着各种艳遇,每段激情过后都会带给他丰富的创作热情和素材,最终以《包法利夫人》抵达文学史的巅峰。
再次是短篇小说家莫泊桑和契科夫。小时候读过莫泊桑的《羊脂球》就让我对他颇有好感,他的每篇短篇小说都很优秀,他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是就算不谈叙述技巧,故事本身就趣味盎然,就算只是作为餐桌上的谈资都是非常吸引人的。同为短篇小说的翘楚,契科夫的地位少人可及。他极力推崇极简,在一些简短的作品里,简洁的风格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曾说到“与小说无关的所有内容都必须毫不留情的抛弃。如果小说的第一章讲到墙上挂了一支枪,那么到了第二或者第三章,这支枪就必须发射子弹”,这句话被当今许多剧作家奉为经典,作为创作过程中的指引。这也是他能创作出那么多好作品的原因所在。他的作品和莫泊桑的一样,可读性很高。他比任何作家都更加深刻而有力的表现出了人与人的精神交流,相比而言,莫泊桑止步于观察人们的肉体生活,而契科夫更专注于探索人们的精神世界。但是,不管他们观察生活的角度有多不同,都殊途同归的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人人皆卑劣,愚蠢而可怜,生活总是令人厌倦而毫无意义的。”文学作品是时代的缩影。这是属于那个时代的特征。
毛姆说“一个作家能写出什么样的作品,取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话以前我不太理解,现在看的作品多了,对作者了解多了,慢慢的也就理解了。就像佛印和尚与苏东坡的那场著名的“佛与屎”的对话一样,心中有啥,笔下就有啥。所以,多情的福楼拜笔下多是各色女子,刻薄的巴尔扎克笔下多是悭吝人,好色的莫泊桑笔下充斥着丰乳肥臀。好玩极了。
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并不完全是努力使然,天赋是一方面,运气更加重要。许多大师之所以多产,很多时候是迫于生计,塞万提斯是这样,巴尔扎克也是这样,还有很多大作家亦是如此。有些时候为了生计的无奈挣扎反而比为了出名的努力拼搏更加“无心插柳柳成荫”,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即是如此,因为“酬金的诱惑力太大,他终于没能抵挡住”,突然间,一夜成名。
人生就是如此玄妙,不是你的莫强求,该来的都会来的,不要用力过猛,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