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个子不高,衣服却穿的干净,他进了门,我问了好。
深秋的黄昏,不知道是阳光还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道出了他在世上经历的沧桑。他点了一打百威,一个人坐在离我最近的桌子,喝着酒跟我闲聊。这是时间店里上班的两个女孩还没来,除了我一个人在吧台坐着打游戏,还有两只猫和两条鱼是活物。我看的出来是一个人在喝闷酒,便起身和他一起坐着,听他诉说。
他年长我几岁,河南许昌人,在这附近做水电工,刚把工作辞掉,据他说老板人不大气,他不愿和这种人打交道,出来玩几天。
他告诉我,他结婚三年多了,膝下无子无女,准备离婚。他现在的妻子好吃懒做,把她养在家里,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他娶了一个二婚,女人还带了一个十岁的儿子,成绩差,脑子似乎也有些不好,只知道吃,已经一百四十多斤了,甚至吃到吐。却不愿给他再生儿育女,看着年纪越来越大的父亲,他不得不选择离婚。这女人却不同意,还要把她出资占有三分之一的房子分给她才愿意。他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向法院提起诉讼,强制执行。
都说女儿像妈,他告诉我,这女人的母亲喜欢赌博,游手好闲,有很多恶习,不给他生孩子的主意就是她母亲出的。
说到这里,他只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他手里的半包烟没多久就抽烟了,他说他一天需要四包烟。
他说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赌博,但是现在再也不碰了,甚至还开过牌场,一天收入几十万都很正常。方圆的牌场都没他的生意好,他出手阔气,别的场子里不管饭,他管,别的场子不管抽烟,他管,看牌的打牌的都随便抽,不是中华就是苏烟。所以背后很多人眼红,没少捅他刀子,就算这样,还是他的场子生意好。
说到这里,借着酒劲微醺,他变的心潮澎湃,似乎已经忘记了糟心的那本家经。毕竟那时候他才十七岁。
钱来的太容易,也就去的太快。
他说也就是那时候,他被判了监禁,整整十年。
十七岁,未成年人,半民事行为能力人,刑罚应当从轻处理。可是这十年的徒刑,已经够重了。于是我问了他,他告诉我。他开场子,涉嫌赌博,且金额较大。场子里乱,有人吸毒,容留吸毒,再加一条。他还告诉我,他还带过公主,组织卖淫,再加一条。最后他自己还有枪,非法持有枪支,他说最后走动关系,把枪扔了。数罪并罚,还有十年之久。
我问他这十年最大的感悟的是什么?他说宁可饿死不去偷,越红线的事情绝对不能碰。
男人终归死在女人身上,他说当初有个福建身价千万的大小姐愿意和他结婚,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入赘,他说他绝不愿意,虽然这是一种习俗,但他认为这是男人的一种尊严。如今却讨了这样的媳妇,也是自作孽。
如今物是人非,坐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曾经也是一位“大哥”,现在却在这鬼地方做工人,一天不到两百块钱的力气钱。他说他现在没落了,身边的朋友差不多走光了。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穷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八钢构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这些话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那个男人虽然腹中不曾沾染几分墨气,嘴上却能道出世间万千真理。
他说他准备自己去联系装修公司,自己单干。
那个男人比我经历的多,他心有豪气,眼下这几粒米不够塞牙,在这乱世之下,虽然逶迤前行步步为艰,但我相信,就算他重头再来,也会成为英雄。
2019年9月25日
次日凌晨两点半,一朋友呼来电话,保质期不到一周的恋爱坍塌,最近失恋的有些多,各位小心。
似乎我也渐渐明白我开这家店的意义,可能都是老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