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浓郁的麦香味从身旁飘来,眼前缓缓移动着一片金灿灿的“面包”,它们被堆积在一扇门板大小的棕格上,由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头顶着沿广场四周穿梭。
其实那是埃及特有的阿拉伯面饼,刚出锅时鼓胀着很像面包,等冷下来就跟我们常见的发面饼一样,经常被一摞摞地叠放一起,暴露在灰尘斗乱的街边店铺门口,等待当地居民每天购买作主食。
男孩被身边一位穿白色制服的警察叫住了,停留片刻,那位警察双手捧着香喷喷的面饼朝我们这边咖啡馆走来,肩上还背着长杆冲锋枪,走近一看白色的警服“前脸”沾满污渍,估计至少几天没换洗了。
咖啡馆里刚刚坐下一位他的同伴,装束和装备跟他一模一样,都是白色制服挎长枪(是真的枪哦,不是指摄影器材),只见他们点了两杯红茶,便趁着面饼的酥脆劲儿大嚼大咽起来。时值上午10点多,看样子估计两人都没吃早餐,趁换班的时候补充一下。
广场被棕绿色的椰枣树围拢,几座高耸的清真建筑物反射着奶白光亮,这里是埃及首都开罗的老城区,著名的汗.哈利利集市就在咖啡馆旁的几条小巷内。来前查看旅游手册和攻略,都说开罗的人口密度不亚于我国内地一线城市,哈利利集市又是中东最大的贸易市场,但当我们走过清真寺和市场周围,看到的情形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埃及稍有名气的建筑物和文明遗迹,至少都是以千年为单位被记载,开罗作为文化政治中心也就一千多年的历史,相比法老、古希腊、古罗马时期…遗留的古迹,阿拉伯人后来创造的繁荣尚属年轻。
没有摩肩接踵的人流,没有讨价还价的喧嚣,当天许多著名的景点都大门紧闭。除了游客对外围的街景感兴趣,不停地拍照,当地人稀稀疏疏地散坐在街道两旁。或是簇在一起聊天,或是独自抽着长柄的阿拉伯水烟,有些还在台阶上放着黄铜茶具,蹲在角落里悠闲地品茶,一派平静、祥和的生活氛围。
不管你拥有罗马庞贝的威武,还是默罕默德的尊贵,身边的御柱和殿前的石阶,在这些无所事事的中年大叔或正值青春的男孩眼里,只不过是聊天倚靠的器具。奇怪,这些本该上学或上班的青壮男子怎么都这么清闲呢,当天不是周末或节假日。
当然,聊天的当地人群中绝对没有女人,除了外国游客,没见过当地女孩子单独或结伴随意逛街,即使外出大部分都要裹头巾和长袍,只露出白净净的面颜。
偌大的汗.哈利利市场不到半小时就转完了,因为除了毗邻广场的几间店外,其他的店铺都没开门,有些男店主依旧是坐在门外品茶、聊天,对眼前我们这些左顾右盼的准客户除了道声中文“你好”,就自顾自地享受闲情。按理说阿拉伯人是很擅长做生意的,人家唐宋时就已经将胡饼推广到我国的长安和开封。
一圈转下来见到和交流最多的是警察和军人,他们都持枪守护在广场各个出口,以及街巷的所有拐弯处。到埃及游玩的几天里,被持枪武装人员护卫的情景已司空见惯。这中间既有着白色制服的旅游警察,也有穿迷彩服的军人,像一直随行我们旅游车的专警则是腰別手枪,一身西装革履的特工打扮。
返回咖啡馆时见到那两位吃早餐的警察还在坐着聊天,桌上的饼没有了,杯里的茶水只剩了一点点。这里好像没有添加开水的服务,他们大概只是想坐在店里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此时广场上骄阳火晒,那一身厚实坚挺的制服可不算凉快。
下午我们见到一些当地人独特的休闲避暑方式。全家出动扶老携幼,带着装有冰冻果汁的大水桶,在绝对阴凉避光的地方,各自找到舒适的位置休息,或靠或坐,甚至平躺着闭目养神,直到夕阳西下。就像下图这些大石间的情景。
你猜到了吗?这里是胡夫金字塔!在金字塔背光的一面,石阶间隔就像一格格坐席包厢,其间爽风徐徐,几千年的基石被磨砺得非常滑凉,这片奇迹的当今主人就像来到自家后院空场一样,闲坐聊天,其乐融融。
后记:
次日我们离开埃及回国,机场安检分为男女两队,没有探测棒等工具,就靠安检员手工搜摸。两位包头巾的漂亮女安检员指尖都没触到我的衣衫,只是象征性地由上向下比划了一下,便将我们几个中国女团友放行了。
“他们这里男人过得可真悠闲,很少见到忙着挣钱的,成天街上那么多人坐着喝茶聊天。”
“是啊,是啊,而且不管周围环境有多差,瞧咱们酒店门口立交桥下,车一过多大的灰尘,人家照样坐在那里享受。”
候机室里团友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感受。
“可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还记得昨晚在咱们酒店办婚礼的那对新人吗?”
“怎么不记得,新娘子长得真漂亮,模样一点不比王妃逊色。我问了她旁边的朋友,才18岁。”团友巧玲回答道。
阿兰说,婚礼就在酒店的室外花园里举行,她看了很久,这中间双方的亲友都不时地到餐饮桌上取吃喝,这对新人不仅没吃一口饭,新娘子还要时不长地为来宾跳舞,她看着都觉得累。
“没错。婚礼大概到夜里一点钟还没结束,我听见外面又响音乐,睡不着就出去看,那么晚了新娘还穿着礼服给大家跳舞呢。”年长的卢阿姨告诉大家。
不过当晚我在酒店阳台上倒看见一家三口在泳池游泳,一对年轻夫妇带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话一出口,引起团友们一片不可思议的眼光,紧接着不止一句“真的吗”向我袭来。
是真的,平生第一次撞见那样的奇景。开罗临近撒哈拉沙漠边缘,一般只有外国人开办的豪华酒店才配备泳池,其大小和水深也就相当于我们普通小区的蘑菇池。
孩子先是跟爸爸在泳池里游玩,爷俩高兴地呼唤一直站在岸边的母亲。那女的先是坐在岸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后来看到池里没有外人,就坐在岸边把腿脚伸进了水里。
“后来呢?”身边的阿兰好奇地问。
“天马上要黑时,那女的也跳进泳池里,脚下的打水姿势真厉害,游向她丈夫和孩子。”
“她换了泳衣吗?”几位姐妹还纳闷呢。
“哪里有换泳衣的机会。我看见她跟除了脸露在外,连鞋子都没脱,浑身裹着黑衣和头巾下水游泳,居然还能游那么长距离。如果水深的话,估计给我那身打扮早就累得沉底儿了。”我不无感慨地说给大家。
“好悬呀,好彩我们马上要走了。”话音传来,大家一致扭头望向靓仔团友。
原来去哈利利集市的头一天开罗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跟反政府有关,那天我们正在亚历山大。所以我们遇到的冷市场面不一定是常态。
不过对于开罗人来说,纵然身处最悠久的文明古迹遗址,周围遭遇任何动乱和嘈杂,他们好像都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态度,表面看上去总是那么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