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似乎较前几日更冷了几分,我们南方春夏秋冬四季分明这点真好。比如此刻所处24节气中倒数第二个节气小寒,天气一直寒冷,暖阳带风偶尔来场小雨或者夹点雪,像个冬天应有的样子。
临近中午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班,突然听见屋外有人兴奋的喊着下雪了,下雪了。跑去阳台一看,阴沉的天空中飘着几片少的可怜的雪花。哎,老天爷今日心情不是很好,这雪花下得不痛不痒,但终究也还是下了。踩着干净的路面,迎着偶尔落下雪花,美滋滋的上班去。一心祈祷这雪下大点吧,再大点儿,最好明早醒来可以堆个雪人,打场雪战。距离最后一次堆雪人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记忆里18年的冬天一直下雨下雪,几乎场场大雪,但那个冬天父亲病重,一家人日日夜夜看守父亲,哪里还顾及与父亲无关的事情。心里一直憎恨老天爷,若不是一直下雨下雪,我就可以时常推着父亲出门转转,让他感受生命最后的温暖,不至于日夜窝在屋子里数着时间过……
家在医院边上步行几分钟,待我刚进医院大门时。突然漫天飘起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又,一片不等一片的赶着落下。我站在雪里又惊又喜,看它落在屋顶上,看它落在地上,落在树叶上,落在行人身上,落在一切可以落下的地方。之前的雪来的太慢太少又不够大,一落下即刻便化之不见,什么也未曾留下。此刻这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不管落在哪儿堆积起来都是洁白的一片。下吧,下吧,就这样下吧,明天将是一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世界。
我和花姨吃着热乎乎的午餐,兴奋的聊着屋外这场大雪。都在指着明天能带孩子在雪地里玩耍,或堆个雪人,或打场雪战。孩子尽情的享受她们专属的天真快乐,即使脸冻成葫萝卜,鼻涕水直流,一边跺脚一边把冻得通红的小手不停的放在嘴边哈气,那又如何呢?快乐呀,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重温那些逝去的天真与快乐。蒋勋老师说过其实成年以后最大的遗憾是我们再也不天真了。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年龄越大越喜欢隐藏悲欢,仿佛越成熟的人越要懂得克制自己,大人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们努力的学着成熟,努力的让自己做到眼里有故事,脸上却看不到风霜。人生就是这是这样,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才可能成全另一些东西。
可是这场雪也仿佛是来人间做客的,只稍稍停留了一会就杳无踪影。我和花姨一盒饭尚未吃完,窗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无半片雪花。桂花树的叶子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晶莹剔透如白糖。阳光洒在对面门诊楼的外墙上,怕是连那层白糖也保不住了。雪后初晴,半是忧伤半是糖。老天爷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怜悯我们?雪人还没堆,甚至连雪球也未来得及搓一个。老天给了场突如其来的欢喜,瞬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走,留下或多或少的失落。请把那些期望中的快乐赐予我们吧,赐予那些放学时鱼贯而出的孩子们吧。
晚饭时间,孩子到家天已黑,一进门就兴奋的嚷嚷今天打雪仗了。我甚是奇怪。孩子说就是打的不过瘾,雪太少了,搓的球好小好小,很好玩。是啊,这片刻之间的大雪,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即将中考的孩子而来。若是长时间大雪分飞,冰冻三尺,就现行的模式下,学校又该停课了。不停吧,万一来回途中有个闪失,学校恐难辞其咎;停吧,让孩子在家,确实自律的不多,且不说家长不安心老师也不放心。说到底,教育走到现在这种两难处境,更多的是人为的因素吧。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读书,印象之中从未因气候问题停过课,开学时间结束时间总是一成不变。那时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我们农村的孩子总是提个小火蓝,或者半边月(半人高,底下有个小火盆,可以坐着烘脚,屁股也不冷)去学校。脚上永远穿的是妈妈纳的老布鞋,一是老母亲很能干,二是家家都很穷。几乎那个年代的老母亲都会纳千层底这一绝活。每年入冬时,村子里随处可见左手拿鞋底,右手拿针线的阿姨奶奶们。而今随着时代在不停的进步,这些老手艺恐怕最终都要失传。电脑代替了人脑,机器代替了手工,你要多少要什么样的鞋子分分钟可以搞定。但是这些鞋子价格再贵,样式再新颖,保暖程度再好,始终缺了点什么。一定是缺了妈妈的温度,缺了太阳下妈妈一针一线纳鞋底的悠然自得。她时而用针在头发上划拨几下,时而停下来看看线路是否整齐。今年的布鞋刚上脚,妈妈又在计划明年的鞋子了。
其实想想,雪停了也没什么不好。因为如果雪一直下,明天学校一定会停课,我们日日关心的菜价又该上涨了,不只是菜价,还有别的更多的物价。
关于物价,老板商贩们会说进价高了,他们也不想啊;我们普通老百姓则想说,买不起是我们的错吗;而政府呢,那些官员呢,也许会说物价确实有点高,但我们的物价是一样的呀。
如此一想,我又有点庆幸雪停了,阳光又普照大地了。毕竟比起大雪引起的某些地震,欢乐究竟是个人所体会的精神感受,而生活是实实在在的。
老天下了一场来无影去无踪的雪,因此死伤我诸多脑细胞,与我而言怎么都不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