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9日 周五 天气,晴朗
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我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在一个窗子前。我想动一下,却怎么也移不开脚,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下半身是节野草。我想伸手摸摸自己的上半身和头,但还是动不了。恰巧一阵风来过,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随着风摇摆起来。心想,“沃呵,完蛋,我这是从头绿到脚了,”
正当我有了清晰的自我认识之后,忽然一个女孩子推门而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孩子的脸看,没有刘海,一张巴掌大的小圆脸,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有一张粉色的小嘴巴,继续向下看,白皙的脖子下是V领的浅蓝色睡衣。再往下,非礼勿视,实在不好意思。
转念一想,现在我是一棵草,哪来的礼不礼的,反正人家小姑娘也没……,哎呦,我去,赶紧捂好了我这眼睛。待我睁开眼睛,小姑娘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连衣裙,正站在在门旁的镜子前扎头发。我仔细端详着她的侧影,十五六岁的模样,瘦小细挑,白皙的皮肤,薄薄的背,给人感觉弱不禁风。我还没看个仔细,人就没影了,只听到咔嚓的关门声。留我一颗孤草独守空窗。
没了主人,我方想起要了解一下周身环境,确认自己是否安全。我眼球向下一转,乖乖,起码十层楼。吓得我赶紧把眼睛转向房内,房子里刷着天蓝色的漆,摞着厚厚书的淡粉色书桌正对窗,床上的被单被子也是淡粉色的,床上不太整洁,堆着几个毛绒娃娃和刚才的那套睡衣……
环视完她的闺房,我无事可做,只能抬头看看天空,发发呆,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因为成了一棵草,晒着太阳,我也没觉得饿。到了中午,我就眯着眼睛,结果,一觉睡到月亮照屁股。
待我往屋里一看,小姑娘已经洗完澡了。她依然穿着那套浅蓝色睡衣,坐在床上,手上拿着毛巾慢蹭蹭的擦着头发,眼睛空洞又无神。
当我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她的擦头发时,她忽然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书桌旁,一直盯着我看。我被她盯的直发毛,心里纳闷,难道我变成了草也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我还没思考完,就听见她说,“小野草,你会不会感到痛?你一生只能困在这会不会无聊?你会不会也觉得活着艰难?”这一连串的问题,我还没来及思考。小姑娘便将葱根玉指伸向我,像是要把我拔掉。我吓得紧闭双眼,内心大喊一声,好痛!生怕就这样残废了。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拿的是我旁边那颗野草的叶子。刚才可真真是吓坏老子的小心肝了。
她盯着手里正转着的叶子。又开口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上学是为了找好工作,找好工作是为了过好日子,过好日子就是为了开心快乐,可是,为了这不一定会如期而至的开心快乐,却让自己一直不快乐。”说罢,她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月亮。
我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懵逼,没心没肺的活着,我还实在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我自问,实在答不上来,便也将眼睛上抬,和她看着同一个月亮。可是,她告诉月亮的心事,月亮没告诉我。
一棵草,一个姑娘,就静静的待在一个窗户旁,守望着同一个月亮。
过了一会,她忽然探出身来,坐在窗户上,我大叫一声,“别,不要。”可是,根本没有声音出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坐到窗户上,双手支着窗台,双腿在窗外不停游荡。我的冷汗不停地向外冒,我想阻止她这危险的行为,可是,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更不要说去动手阻拦了,只能看着她,祈祷,她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她的眼睛一直向下看,看着那一颗颗泛着黄光的小路灯。“玻璃晴朗,橘子辉煌。玻璃易碎,晴朗也会变成天黑,橘子已熟,辉煌终会凋落。果子熟了,透了自己就会落地。那人呢?海子卧轨是自己想通透了,都看开了,还是……”她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可是,我心里却纳了闷,“那句诗不是北岛的吗?关海子什么事?”
正当我纠结于是自己记混了还是她弄错了的时候,她得声音又响起了,“那如果我跳下去了,是因为果子熟了?还是,像那被虫子咬坏了茎而凋落的青涩果子?”这次我是彻底的被她吓到了。正当我大脑极速运行,想着怎么以一棵草的力量来拯救一个青春生命的时候,一阵恰当的敲门声响起。
“宝宝,妈妈要进来了。”门旋即打开。
小姑娘趁着开门的空档,一下子就从窗台移到椅子上,手里还拿上了一本书,一幅假装看书的认真模样。
“宝宝,学习不要学太晚,注意休息,十点半之前要上床睡觉,知道了吗?” 她妈妈拿了一个吹风机,看样子是准备给她把头发吹干再离开。
小姑娘答句,知道了,并表示自己会吹头发,而且吹干就睡觉。便将她妈妈赶出去了。
门关上了之后,我生怕她再做出危险的事情,一直盯着她看。只见她抬起她的手臂,再一次伸向窗户,只是,这一次,她关上了玻璃。对着窗户里自己的倒影,说了一句,“晚安。”
她吹完头发,关上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听着这不断翻身的声音,就知道她难以入睡。可是,她到底为什么难眠,我,不知道。
最后,我只得用她听不见的声音对她轻轻道一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