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更多的是小时候在农村的记忆。在城市里没有了三伏天的酷暑,麦收时节的紧张劳累,除了瓜果飘香之外,城市里的夏天确实泛善可陈。
小时候在农村过夏天,酷热难当,但是仍有许多妙处,满满都是美好的回忆。
麦熟时节大概是一年当中最热最忙碌时候,虽然还没有进入三伏,但是比三伏要更加难以忍受,毕竟三伏天可以躲到阴凉里,可以吹空调风扇,或者躲到地窨子里去;麦收时却无处可躲,俗话说,麦熟一晌,那几天的太阳是一年当初最毒的时候,前几天还黄绿的麦子,忽然一下子就晒干了。麦子炸了芒,就得赶紧收割,不然麦粒会爆到地里去,而且麦收时天气变化也没准儿,如果收割不及时,下了大雨,这一年的麦子欠收不说,就算抢回来的麦子磨出来的面粉也很难吃,黏黏糊糊的没有麦子的清香。有一年下大雨,家家都没收回来麦子,人们整整吃了一年黏麦子面。
在地里收麦子,全身都暴露在大太阳下,一天就能把人晒黑,衣服穿多了吧,捂得慌,全身湿透,容易中暑;穿少了吧,麦芒扎的身上全是红色伤痕,还有蚊虫叮咬,苦不堪言。
在没有联合收割机的年代,麦子割了,打捆儿,拉到麦场去,晚上趁着凉风习习,不那么热,一鼓作气,赶紧打场,然后把脱粒的麦子连夜拉回家,接着晾晒。
麦收时有个伯伯常说的一句话是:时间紧,任务重!这句话过麦收时他能说一百遍。以至于后来我上班了,一赶时间,就想起这句话,我一说,办公室的人就笑。
除了酷热难当,筋疲力尽,麦收时节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光。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虽比不了罗浮山,广袤的华北平原上还是不缺瓜果,咱们也有杏子、桃子、西瓜、甜瓜,菜园里的黄瓜、西红柿,唾手可得。
晚上打麦场时,渴了累了,去就近的菜园子里摘几个黄瓜、西红柿,用手擦一把,就可以开吃,既可以解渴又能顶饥。
白天在烈日下收割麦子,也有廉价的自制饮料可以畅饮。天气越热,井里打上来的水越是清凉,装一大桶水,放进去几粒糖精,这一桶水就甘甜无比。带上两个海碗,放在地头田间,休息时痛饮一碗,简直沁人心脾,瞬间就能清凉消暑。
多年以后,再也没有喝过那么痛快的甜井水,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黄瓜西红柿了。
夏天还有一样好处,晚上可以在户外睡觉,这种待遇只有夏天才有,平时大人是不允许的。我们常常在房顶睡觉,为了可以晒粮食,农村的房顶都是平的。晚上躺在房顶上,摇着蒲扇,凉风习习,满天星斗,常常在祖母千篇一律的故事里沉沉睡去。
如果打场,就更好玩了。大人打场,小孩子都帮着垛麦秸垛,新鲜出炉的麦秸带着甜香,越垛越高,后来累了,就在麦秸垛上呼呼大睡,夏天夜晚的天空特别高远,星星又多又密,一闪一闪,偶尔有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尾,瞬间又不见了。
收完麦子,种上玉米,农忙时节就算过去了。印象最深的是夏天的午后,大人们都喜欢睡午觉,小孩子睡不着,在树荫里玩耍,老母鸡张着嘴,“咯咯哒”叫着,踱着步。叫的烦了,小孩子们就拿着自制的竹筒水枪追着老母鸡满院子泚水。
童年的记忆里更多的是漫长的夏天,一年四季,只有火热的夏天深深的烙在脑海里,时时想念的,再也回不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