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去苏州,对古典园林的巧思、那些精致的陈列赞叹不已。
再走进观前、石路——市中心两条主要步行街。唉,这么多年来,呈现出的一直是五线城市闹市区的观感。
不免为心心念念的这座古城感到些许遗憾。
回忆某次出差去一座真正的五线城市,酒店倒是不错,晚九点广场舞传来的声势浩大的曲乐,却让人头发丝儿到五脏六腑地感到不适。
如果不能“都市”,那就“古典”,或者原始、田园、村落,都好过城乡结合部的这股子喧闹。
喜欢、不喜欢什么,看得过高、看不上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偏见。
十年前,邻居一对华侨老夫妇,每年归国,在他们的华侨保留房住一个来月。
经常地,我能看到爷爷翘着二郎腿,听着钢琴名曲,很享受的样子。
我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故作风雅。
后来有一阵,在家里将流行歌曲听了又听,终听得无比腻烦,换套古典音乐,果然有“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感觉。
原来,是自己达不到那个境界,便自以为是去质疑他人。
在一味追寻小资情调的某个阶段,我们静吧闲聊、咖啡闲坐,将蓝调碟片买回家,专挑小众歌手的音乐发微博,对草原风格、网络歌曲,避之不及。
后来游历了一些地方,高原上、少数民族、篝火丛,那些貌似“俗气”的歌曲唱出来,才咂摸出此情、此景、此歌之境。
回到住所,还会不时播放几曲,让旅途美好充溢心间。
也曾有小同事,宣称自己从小到大“未出过市中心”,毫不掩饰其出身“上只角”的那份骄傲。
二十一世纪过了好些年,很多人都快走遍全球了,有些人还在井底沾沾自喜。
见识越少、虚荣越足,越是偏见得理直气壮。
有个段子说,过去一农妇羡慕大官,猜想他们肯定挑着金扁担干活。这是立场和眼界的局限。如今资讯发达,明明有很多可以提升认知的方法,人们却选择性地睁眼说瞎。
揣着偏见,互不服气,甚至将浅显的话题一步步升级。
网络上,有A发帖说喜欢某明星。
B评论说他最看不上这位明星。
两人唇枪舌战,从相貌、身材,说到德行、三观,结论南辕北辙。
A忍无可忍,愤怒地对B说“不喜欢别看,滚!”
B冷笑一声“我就要在这说,这是我的自由,你管我!”
A怼回去:“我就要管,这也是我的自由。”
……
类似的争辩,层出不穷。一位“精英”曾不满地表示:“这么多愚蠢的聒噪,真该堵上他们的嘴。”
貌似有理,反过来一想,若这样的精英得了权势,会比他们目前反对的好一丁点么?
如此悖论,在《什么是民粹主义》中,有一段点睛之笔:
“民粹主义的问题是排斥异己,所以我们该如何回应呢?排斥他们!我已经反复指出,民粹主义者是强硬的反多元主义者,所以我们怎么排斥他们?我们自己正在降低整体的多元化。”
一旦排斥你所排斥的,你就成了你所排斥的。无解难题。
直到在《历史深处的忧虑》中看到这句:
“言论自由与言论的内容无关,与言论的正确与否无关,与真理还是谬误无关。”
(哪怕容许这份自由意味着极大的代价)
在这样一种格局下,前面所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你看,哪怕偏见的表达,也是一种自由。
美丑高低,你也只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