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面对=自欺欺人?——评《次第花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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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第花开》是藏传佛教上师希阿荣博堪布的随笔集,或者说是他平时讲话与讲座的稿件整理。书中没有过多艰深晦涩的佛教术语,而是上师在与朋友和听众讨论大家关心的问题中阐释人生的智慧。作为当当网畅销书榜长期的第一名书籍,想必许多读者已经在其中获得许多感悟。随笔的第一部分,是从讨论痛苦开始的。


如何能够避免痛苦?或许这是大多数人最关心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人们无法避免痛苦。按照书中提到的佛教看法,世界本就是无常的存在,所有事物都在不断变化之中,并没有什么确定性可言。即使是我们自己,也在不断变化之中。或许今天的我与昨天的我区别不太大,但是如果我们回看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是自己幼儿时期的照片,就会发现极大的差别。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坚持认为这是同一个我,不是很不合理么?


在这种变动之中,许多人却坚持否认变化,认为眼前的喜悦和安逸理所应当地应当天长地久,潜意识里几乎默认这个世界的发展应该为自己服务,或者是为人类服务,那不是也很可笑么?因此,看到世界的无常,就等于看到了痛苦的必然性,或者应该说是“物质上不顺遂”这件事情的必然性。看到了这种必然性,就会让人逐渐在生活中放下企图事事顺心的执念,用平常心来看待所有的事情,进而,痛苦的事情也就不会对人们心中造成过多的阻碍,平静地对待周围的事件。


然而,很多人会觉得,这不就是自欺欺人或者是自我麻痹么?问题没有解决,而我们只是选择逆来顺受么?


我认为,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不仅是面对痛苦的解释,甚至可以说针对所有的道德劝说,心灵慰藉的理论,我们都可以做出这样的发问。书中谈论痛苦的时候,作者主要结合自己2010年前后自身的病痛和地震带给人们的强烈悲痛来展开讨论。他强调,认为某种信仰能够马上改变人们生活中的处境,是完全不可能的。自然灾害可能降临在有诸多信众的地区,而疾病也可能降临在他这个常年修行的人身上,这就是无常的本质。然而他描述了一些遭受灾难的人不同的反应,却令人动容。


有些人面临痛苦,几乎没有在心灵上做过什么锻炼和准备,以至于如天塌下来一般慌张忙乱,而另外一些人,却能在遭受痛苦之后,在处理负面影响的同时,也保持一个人该有的理性。


或许,痛苦最大的危害不仅仅在于物理世界上的伤害,更在于巨大的恐惧和冲击使人们丧失了判断能力,使得整个人被击垮。面对未知的,或是没有准备的事情,人们确实容易慌张,失去最基本的理性而做出蠢事,就如溺水一样。所有对溺水和救援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一个常识就是,如果没有专业的知识,不要去救溺水挣扎的人,如果一定要救,最好先把他砸晕。因为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溺水者已经完全没有控制自己情绪和行为的能力,遇到任何漂浮物都会死死抓住。他们潜意识会认为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能救自己的命,这也是成语“救命稻草”的来历。然而,稻草根本不可能救命,那只是一种没有理性的本能行为。抓住稻草还不要紧,但如果死死抓住的是来救自己的人,就可能两人一起殒命。这就是恐惧带来的次生负面影响,让人丧失判断能力从而恶化结果。


或许依然有人认为这是自欺欺人的鸵鸟心态。如果我们面临的是天灾和痛苦,那过度的痛苦确实会有更负面的影响。但如果面对的是别人的欺负或是羞辱,并不存在因恐惧带来的行为失控,而当事人还是照单全收,岂不是愚蠢么?像那句“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请把右脸也伸过去”的格言,就经常被看作是愚昧窝囊,麻痹心灵的表现。


作者希阿荣博堪布确实并没有直面回答类似的极端问题。或许他作为一名职业僧侣,周围的人也或多或少心存善念,不会做出特别极端的事情。但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一个类比来解答这种以“宽容”的方式对待负面事件的态度。那就是身体的强壮与心灵的强壮。


我们对身体的强壮都颇为了解,肌肉发达,新陈代谢良好,抵抗能力强,没有疾病等等。我们几乎都认为这些是人应当追求的,没有任何质疑的必要性。但仔细想想,身体健康,只是增加我们自身应对外界的能力而已,并不能改变世界。抵抗能力提高,并不能对空气中的细菌病毒产生丝毫影响,甚至不能影响它们顺着口鼻或皮肤进入我们的身体。我们做到的只是因为自身的强大,而不需要在意它们的破坏而已。再如练得一身肌肉,也不能阻碍有人横冲直撞时碰到我们,只是强壮的人不容易被撞倒,对一般的碰撞不太在意,而身体瘦弱的人却可能摔倒在地,承受疼痛。


我们知道一副好身体并不能改变世界,只是减少世界对我们的影响,而从不认为这是自欺欺人。但为什么到了精神和心灵领域,判断标准就不一样了呢?


所谓直面痛苦,对负面事件甚至是别人的欺辱不太在意,类比身体的强壮,不正是“心灵强壮”的体现么?因此,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之中,我们需要增强自己的能力,以应对不断发生的各种事情。或许我们可以暂时地改变周围,他人和世界,但世界无常的本质决定了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事情都顺我心意。自我锻炼或修行是我们能采取的最保险的策略,训练自己的身体,变得健康,训练自己的心灵,变得宽容。


如书中说,放下执着就会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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