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路过灰莉树时,我蹲在落花堆前发呆。昨天还扬着笑脸的“蝴蝶结”,此刻蜷成褪色的纸团,被风推着在草叶间打转。指尖触到花瓣的刹那,最后一滴露珠顺着指缝滚落,像它悄悄藏了一夜的心事。
隔壁的鸡蛋花正举着乳黄的小太阳,花瓣边缘泛着蜜蜡似的光,连风路过都沾了甜香。可灰莉并不着急,它把最美的白留给短短一天的晨光,连凋零都带着骄傲——看,我曾把整颗心都摊开给太阳。
忽然想起去年秋天,守着一株迟迟不开的桂花。直到寒露那天,它才在深夜里把香气漫成河,连沉睡的月亮都被染得甜丝丝的。原来每朵花都是自然的钟表匠,有的把指针拨向黎明,有的偏爱暮色,齿轮转动的声响不同,却都精准地指向属于自己的时辰。
鸡蛋花把香气凝成油脂,藏在厚实的花瓣里;蒲公英不等人们驻足,就乘着风去流浪。它们从不打听别的花何时绽放,只是在自己的季节里,把该有的模样都活成了答案。
后来每次路过鸡蛋花树下,我都会放慢脚步,听它们和灰莉聊关于时光的悄悄话。忽然明白:我们都是时光里的花朵,有人开在春寒料峭,有人等到盛夏才红透。重要的从来不是花期长短,而是当属于自己的时辰到来时,能像灰莉一样,把最饱满的香,还给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