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老照片

        刚收到父亲发过来的照片,是自己小时候的。我很诧异,翻看了这么多次相册,我竟从未见过这张照片。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老照片。

        再简单不过的服装搭配,T恤配短裤,再干练不过的发型,三寸短发。初看时,没有所谓的鄙夷,毕竟是自己;没有不好意思,因为长得还挺拽的;更没有所谓的嫌弃,因为是自己的童年,那段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

        照片定格你的瞬间,是你存在的印证。那个小小的我在想什么呢?瞪着一双大眼睛,小嘴微张,是对前面那个照相机还是摆弄照相机的人充满了好奇,亦或是“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一脸懵逼。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贴衣角,手指弯曲成拳,是紧张呢还是不情愿呢?一切都无从得知,只能在这张小小的照片展开想象了。

        我所站的位置大抵是门前的那片废弃的土地,具体是哪个地方我已记不清了。地上杂乱无章,乱石累累,留下的尽是岁月的刮痕。尽管土地贫瘠,那片南瓜藤却是开创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厚实的叶子呈墨绿色舒展开来,中间冒出几朵淡黄色的花骨朵来。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都少不了它的存在,播撒几粒种子,待它发出芽来,吐出细苗,人们便不管它了,任它在多个日夜里风吹雨打,开始野蛮生长。爬到石子堆上,爬到马路上,沿着挺直的树干攀沿,再像吊兰似的悬挂着。我开始对它佩服起来,它的生命总是很顽强,纵使生活一片暗沉单调,它也要绽放它的美丽。奶奶也常调侃道:“你要是南瓜就好了,好养多了。”为了反驳这一观点,我还特意在放学后蹲在一旁监视它,结果蚊虫叮咬,弄得满身伤痕,狼狈而归。现在想来也是哭笑不得,但我却很想念它。和奶奶一起摘南瓜花,做南瓜饼,送给邻里的老人们。下雨天端出一盘南瓜籽磕着,和爷爷在桌前唠叨,听着那些古老的神奇。

        我身后的那棵树呢?它是村子的守护者和见证者。这棵老樟树是村子里一个独特的存在,祭祀时,大人会在树底下插上几根香,作揖祈祷。而我和它之间的情谊更是妙不可言,他陪伴了我整个童年时代。它在一米左右的高处便开了叉,让我有机可乘。夏日里我总爱爬上去闲散地坐着。听听风的声音,穿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就像一片翻滚着地绿的海洋,让我躁动不安的心踏实安定下来。我喜欢站在树叉上飞着纸飞机,看着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享受着自由飞翔的感觉。下边平静的河流,偶尔也会来势汹汹,淹没这一片草地。我喜欢看着万物交织,紧密接触,就像我是大自然的一份子。

        一张老照片所能折射的瞬间总是渺小的,就像我童年的一个缩影。生活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唤醒,假使我是照相人,假使重回十年前,我必将在村子的每一角落留下永恒的瞬间,成为我永远怀念的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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