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普通的人——妈妈

上午收到妈妈的微信留言,居然是因为早上给她煮了碗面条,非常感动,特意对我表示谢谢。原话是这样说的“今天早上感动了我,生了带到四十多岁的女儿诚心诚意的煮了碗面条给我吃,还加了两个鸡蛋,吃得很好、很饱,今天是真心对我的,不是假意,谢谢你哦!你要对妈妈孝顺点,你也有个女儿,以后你的女儿也会孝顺你的。”听了留言后感慨万分。

妈妈在一家国企单位的大集体正常退休,虽说退休工资不算太高,但也足够她的生活开销,医保也是有的,退休员工生病报销比例也不低,我和弟弟都在大型企业工作,不需要啃老。妈妈完全可以舒坦的过养老生活,但总见她忙忙碌碌,天生的爱干活。

妈妈拥有那个年代中国女人传统的优良品质——勤俭、善良、淳朴、简单。退休后就开始帮我带孩子,后来又帮弟弟带孩子,直到现在还在弟弟家带她的孙子、孙女,每天接送孩子、烧一家人的饭、整理家务,一直都没有停歇过,非常辛苦。

不仅是这些,妈妈到现在仍在工作,真是难以想象的。孙辈们逐渐上幼儿园,白天的空闲时间比较多,于是她就开始到处找工作。因为年纪比较大也没有太多技能,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基本上在社区或者景区做一些简单的管理、保洁等工作,有时还兼做二份工作,上午、下午、晚上几边跑,还得算好点接送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妈妈一生特别舍不得花钱。大概2002年左右,爸爸在外地工作,我和弟弟也没有分配到家乡,妈妈一人在家,居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十块钱用一个星期。哪怕在20年前物质比较便宜,十块钱用一个星期也是极致。妈妈买点东西会跑遍很多个地方去挑选,找到又便宜又实惠的。

妈妈也没有去过太多的地方,特别是退休后。她说到哪玩都一样,还不如在家里做点事情,去外面都是受罪。她一直也没有吃什么太好的东西,总说山珍海味也吃不惯。穿得很朴素,她是个裁缝,手艺不错,很多时候都是去批发市场买块便宜的布头自己做。要买件100元以上的衣服堪比割肉,晚辈们如果买了件衣服价格都得往低里说,不然就被骂死。妈妈就是在这舍不得那舍不得的日子里过着。

妈妈虽然对自己非常节俭,但在某些方面又是特别的大方。人情往来一个都不会拉下,宝宝诞生、孩子整周岁、晚辈买房、结婚、亲戚孩子考上大学等等这些大事,总要想方设法给些钱,买些贺礼。我结完婚,房子贷着款,生活不是特别富裕,妈妈帮我带着孩子时还拿出来2万块钱给我。我和弟弟有时孝顺她的一些心意,也都记着,一有机会就多倍返还。

妈妈跟着弟弟已经住了近十年,弟弟也因为各种情况搬过几次家,但是妈妈每到一个地方,总能和街坊邻居混的很熟。如果你陪着她从街头走到巷尾,一路不停的不是她与别人拉家常就是别人向她打招呼。也就是这样到哪她总能找到适合的工作,这一点太令人佩服了。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情商特别高,懂得与人相处,懂得人情世故。

妈妈脾气不好。动不动就以骂的方式来教育我们,句句都是道理。对他的孙辈们也是这样,在焦燥的骂声中总能听到一些赋有哲学思考意义的言语。妈妈非常唠叨,在家里看不惯年轻人的一些习惯,不停的说。还爱拿媳妇和女儿做比较,但总是招来我的训斥,与外人交往的人情世故在家里完全丧失。妈妈又是一个对自我要求和别人的要求都比较高的人,只要经她手做的事总是平平整整的,在原来单位里业务也是数一数二的。从小对我和弟弟也是不停的教导,哪怕是做个家务,只要看着不满意时,也要不厌其烦用不动听的话一遍遍教我怎样可以做得又快又好。

妈妈很孤单。一天忙完到晚上7点后,总要到处骚扰人,也就是与人聊聊天、拉拉家常、说说小闲话。老家亲戚们是个重灾区,每天都会挨个的骚扰一遍。奇怪的是,这些亲戚们也愿意和她聊,听她啰嗦。我和她的老同事们也是重点对象,时常一聊就要几十分钟。

妈妈活得很通透。我经常说“妈妈你不要太幸福哦,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晚辈们也还算争气,有几个老人能像你这样,妥妥的人生赢家。”妈妈淡淡一笑,说:“那都是你们自己的生活,你们好就行,我自己顾自己,也不享受你们也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人活到老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义。”其实回看她这几十年,生活得处处意义非凡。

我生了老二后,妈妈来我家也不多,即使来了也是来去匆匆的,弟弟家一摊子事,还要工作,基本也没有时间。前天孙辈们放假到另一处住所,她一人在家,于是打电话让她来家里玩玩,看看小悦宝,因为有工作忙也没过来。昨天下午突然又打电话想来,正好我和家人要去看电影,顺便带着一起去。观影出来后,我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赶,却没见她在身边,回头望去,步履蹒跚,已落我几十米。又走了会,回头再望,仍然没有赶上。没办法,只好驻足停留等一会儿,边等边喊:“老妈,能不能快一点呀,你以前不是很厉害、很麻利的吗?”过马路时也是慢慢腾腾的,只能拉着她的手走。想想妈妈已经68岁,满脸皱纹写着岁月,满头鹤发诉说着经历,真是个老人了。

昨天晚上还告诉我,这几年辛苦攒下了一些钱,准备以后万一身体有什么不适时可以拿出来急用,也减轻我们的负担。如果身体好不需要急用,再工作几年准备把这些钱分给四个孙子辈。妈妈攒得可是一笔不小的资产,常人很难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付出,自己太辛苦了。

妈妈每次来也总是会带一些价值不高但特别实惠的东西,边拿出来边说:“这些东西便宜又好,不好的我都挑出来自己留着了。”妈妈总爱絮叨一些事情,最喜欢就是让我站队并且得站在她那一队。几乎都没如她的愿,每次我都特别不耐烦,对她说话比较刻薄,批评她没有高度,不知道自己有问题。妈妈也是愤愤的说,早知不生这个女儿了,生的时候就应该用油浸着,大没大样,所以小的也就看样对她不好。确实很多时候我都忽视了妈妈自身的感受,没有与她共情,没花时间去理解她。

妈妈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对孩子们奉献着普通、无私、无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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