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信缘分的。比如于茫茫人海中,你注定会和某些人有着解不开的联系,多少阴差阳错,你们还是会遇见。亦如,在汗牛充栋的图书馆,想看的书那么多,经典书单一一列了几页,却刚好在一个憩息的午后,遇到了那些你以为肯定借不到的书。冥冥之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虽然在今后的某一刻,你也许也会遇到这本书,静静地欣赏,但现实是刚好是此刻,刚好就是它了。
这个世界那么大,可你唯独就遇见了她;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频率、能量各不相同,可是当你遇见她的那一刻,你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你的心跳、能量和她在同一个时区,以同样的频率跳动。这一生,便是她了。
于他,正是这偶然的一瞥,成为这场半个世纪后仍未结束的惊天动地的爱情的源头。
半个多世纪的等待,应该令人敬仰。但我是挑剔的。很多年以后,当他说出那句最珍贵的情话:“那是因为我为你保持了童贞。”作为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我没有丝毫感动,更无法理解这当中的矛盾。因为在我心里,那句话实在是谎言。他果真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为她保持着童贞吗?他难道不是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有着剪不断的瓜葛与苟情吗?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很大程度上难道不是因他而死的吗?他们之间的爱情我更是无法理解。他的生命中路过多少女人?他与多少寡妇纠葛暧昧?他的童贞何在?这也就是我为何不感动于他坚韧了半个多世纪的爱:“那是因为我为你保持了童贞”。
但,即便那是谎言,如果换一个角度,便是另一番模样。即便他的生命里路过无数的女人,只有费尔明娜·达萨,只有她,在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的心中坚定不移。即便肉体不再童贞,即便一生滥情肆虐,但灵魂上对她的爱,是唯一的,是童贞的,是历经半个世纪的洗涤都不曾褪色的,她永远是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以为可以和她在一起,在年轻的时候,他的生活是那么的自由阳光;又因为永远地失去了她,他要承担多么痛苦的打击,那段生活是多么地暗无天日,而他对她的那份爱,又是多么坚韧,坚韧到可以让他死而后生。
人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一成不变的,相反,生活会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
死亡让我感到的唯一痛苦,便是不能为爱而死。
对她的这份爱,这份坚韧既非来自生存的需要,也非继承了其父亲粗鲁的冷漠,而是源自一种爱的雄心,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任何艰难险阻都无法将它摧垮。
无法想象的事物,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敬仰。
诚然,我无法想象这长达半个多世纪之久的,浩浩荡荡、波澜壮阔的为爱情的等待。如韩寒所言:“所以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任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平淡如我,心如止水,热爱我的生活,忠贞于我追求的平静的爱情;轰轰烈烈、波澜壮阔如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他也热爱他的生活,他更热爱它一生的追求——这样为爱情的等待;亦如那位桀骜不驯的女雕塑家克罗岱尔,不后头孤傲地追求着,生活的结果她也只能照单全收。
生活方式,追求各不相同,本就无所谓对错,我们都在以各自喜欢的角度抬头仰望属于自己的璀璨星空。
死亡前,用尽最后一口气对自己的妻子说:“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这是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费尔明娜·达萨的丈夫。他们之间的爱情,始于什么?我说不清,如书中所言:
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
事实上,胡维纳尔·乌尔比诺的追求从来不是用爱的语言表达的,向她提供的也仅限于世俗的好处。因此,一开始,他们之间并非是以爱情为基础结合的,甚至于她内心世界对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家族的另一个世界感到极度厌恶,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母亲对她的挑剔以及他姐妹的愚钝,都让这个本来就独立、自信、桀骜不驯的女人感到几乎要窒息。可纵使在医生看来:
他不认为自己和妻子的矛盾源于家中压抑的气氛,而是认为那源于婚姻本身的性质:一项荒谬的、只能靠上帝的无限仁慈才得以存在的发明。两个几乎完全互不了解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性格不同,文化不同,甚至性别都不相同,却突然间不得不承诺生活在一起,这一切本来就是完全违背科学的。
他说:
婚姻的问题在于:它终结于每晚做爱之后,却在第二天早餐之前又必须重新建立起来。
而他们之间的婚姻则更糟,他说:
因为两人来自两个敌对的阶层,却又生活在这样一座依旧梦想着回到总督时代的城市。唯一像水泥一样把他们黏合在一起,却是爱情这种既不可能、又反复无常的东西——如果它果真存在的话。
但对他们来说,两人结婚时是没有爱情的,而就在他们差一点要把它创造出来时,命运所做的却只是让他们面对现实。
纵使最初没有爱情,日久天长。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几十年的朝夕相处,纵使争吵大过平和,时间也让它们化作每日的陪伴与关爱了。因此,一如既往从容练达的她,还是支撑了下来,尽管她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她也依旧可以主宰自己的明天,她明白:
所谓的世俗生活,其实不过是一套沿自传统的规矩,庸俗的仪式,事先想好的言词,在此之下,人们彼此消遣,为的是不致互相杀戮。在这个轻浮的世俗天堂,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陌生事物的恐惧。
她用一种更为简单的方式为它下了定义:
社交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恐惧,夫妻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厌恶。
朝夕相伴,爱慢慢地演化成了永恒。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帮他穿衣服,而后又变成完全替他穿。她心里很清楚,起初她这样做只是因为爱,而自五年前起,却是无论如何不得不这样做了,因为他已经不能自己穿衣。两人才刚刚庆祝完金婚,谁离开谁都无法生存片刻,甚至每一刻都不能不想着对方,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老,就越来越是如此。
可无论他,还是她,都无法说清这种相互依赖究竟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还是习惯使然。
他们从不曾为此问过自己,因为两人都宁愿不知道答案。她早就发觉了丈夫脚步的日益蹒跚,牌气的反复无常,记忆中出现的裂痕,以及新进养成的在睡梦中养成的抽泣的习惯,但她并没有把这些当作他最终衰老的确凿标志,而是视之为一次幸福的返老还童。她把他当做一个老小孩,而非一个难以伺候的老人。这种自欺欺人对两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因为这让他们避免了互相同情。
如果两人能及时明白,比起婚姻中的巨大灾难,日常的琐碎烦恼更加难以躲避,或许他们的生活完全会是另一副样子。而如果说,他们在共同的生活中也多少学到了点什么,那就是智慧往往在已无用武之地之时才来到我们身边。
对于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口气是献给妻子:“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对于丈夫的离去,她内心的声音是:“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对方无所谓好坏,给自己带来过幸福就是最美的存在。
她走过那么多城市,但她没有觉得哪座城市更好或哪座更糟,它们只是和他心里想象的一模一样。比如巴黎,尽管那里阴雨连绵,尽管那里的店主个个贪吝,车夫个个粗鲁,她仍然永远在记忆中把那里当做人间最美的城市,这与它实际是否如此毫不相干,而只是因为它与她最幸福岁月的回忆紧密相连。
这样的爱情,我也许无法具体描摹它的模样,但其实,这已然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琴瑟和谐。
换一种方式,他们无法共同生活下去,换一种方式,他们也无法继续相爱——世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很多东西,退出生活,婚姻的围城,你就会发现,你其实很幸福。生活并不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它总有些瑕疵,所以,我们都该改变我们挑剔的目光。
他们也曾有过背叛,中年的胡维纳尔·乌尔比诺遇到了预言中能让它生活掀起巨大波澜的爱情,他和那个女人轰轰烈烈的爱了,朝思暮想,缠绵悱恻;费尔明娜·达萨结婚之前也曾怀着少女的初心深深地爱着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所以一生只爱一人何其珍贵;甚至于在胡维纳尔·乌尔比诺的心中,我生活中唯一渴求的就是一个懂我的人,可见,他的妻子并不是他的灵魂知己。
所以,这世上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无可挑剔的感情与生活。能够让我们的生活,婚姻更好的方式,是我们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同样的生活,同样的婚姻,它也许就会是另一番美好的模样。所以我们永远都不要停下追求更好的步伐。因为你要知道,生活对追随自己天命的人真的很慷慨。
以下是我的读书笔记,愿与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