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2年12月29日,拿到爷爷的病危通知书开始,到如今和差点就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决裂,我的心就像长寿区旧桃花溪大桥的钢梁一样,遍体鳞伤、故作坚强,然后扭曲变形,这是个持续了两个月的噩梦。
爷爷病情危重,但爷爷自己却顽强地和病情抗争,把自己的不满都深深憋在了心里。在照顾爷爷的过程中,我也收起了全部的委屈、泪水、牢骚,于是,在病房里过了新历年,又在病房里过了农历年。
最后爷爷病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连医生都建议我们放弃折磨的输氧治疗,给老人最后一点开心的时光,可惜家人都强烈反对,当时我认为这不过是他们缺乏勇气不够坚强而已,现在我也这么认为。
大年三十那天,爷爷从icu转出到普通病房,由于我父亲没能理会医生的意思,我们都还为爷爷“病情好转”欢欣鼓舞,我也在大年初二,被各种因素逼着去了前女友家中——是啊,这么快就是前女友了。不过,初二当天在火车上,恰好那火车经过长寿区人民医院住院大楼楼下时,爷爷病情不可逆地彻底加重了——按照医学上来说,也就是快则1分钟,久则四五天。
随后,见家长的过程变得煎熬、无趣以及特别的强颜欢笑,以及见了10小时不到就要离开的第二天。那时我自然要感谢前女友家里对我的理解,也要憎恶她部分亲戚表现出的不以为然态度。遗憾的是,这后来,爷爷辞世,哪怕是看着这位和我最亲的亲人离开人世,我都没有哭——我没来得及哭,我得联系一条龙的人,得联系医院和社区的人,得指挥心理濒临崩溃的父亲和姑妈照顾已经崩溃的婆婆,照顾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
那几天,我的黑眼圈都加重了不少,我也和我那濒临崩溃、但仍河堤一样坚强的的父亲一起强撑着。直到爷爷火化,一家子一起吃饭后,我父亲才哭了出来,哭得五官都扭曲了,鼻子尖儿比眼睛还红。当时我立刻就跑了,我怕我也会崩溃,我总是自诩是强大的乐观主义者——这是因为我始终尝试保持乐观。只可惜那股极重的后劲还是找上了我,这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我变得性情不稳定、憔悴、牢骚极多。
而且这时候婆婆又突然住院了,联想到之前爷爷过世时哭到崩溃的情形,我的心又被命运恶狠狠地揪了起来,甚至昨夜我就又梦到婆婆病重,哭湿了枕头。然后我开始发牢骚,前女友也开始发牢骚,两个人大吵几架,我再冷静下来挽回几次,被下了彻底分手通知书,一怒之下我也就不去媾和了。有什么要怪的,对与错的,自私与偏爱的,都火气冲天地交代清楚了。
只是这些天来,心里气得慌、堵得慌,怄得耳朵都在喷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宣泄——更麻烦的事,我完全是没空宣泄。我这个月承担了平时500%的工作量!而且是彻底决裂不再可能复合那天夜里刚发完消息,那边电话就打来,出差5天,一刻不停,脑壳也一刻不停,而且接下来几天也不会停。
这段时间,豌豆滚磨的是,我家里再一次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以包括但不限于劝告、训斥、旁敲侧击等语气要求我去媾和。而早在11年前读中学的时候,我就坚定了决心要读文科,而且是所有人都来劝,越劝越不听。只是这次,父母来劝,我尚可言语抗争,坚定态度,可我那文化水平不高但又无比爱我的婆婆来劝,我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所以我才感到极度的憋屈和冤枉。毕竟我和前女友一样,都是一段感情里的受害者。
——不过毫无疑问,现在没人同意说我是受害者,好像我必须得反思、媾和、下矮桩、挽回,好像一个失恋的男人绝对有罪的一样,我可放你妈的血吧。这真是一种孤独,一种被爱你的人给予的孤独,就像冬天,外面下着大雪,你跑到面馆吃面,结果面做好了端上来,发现是你来吃,厨师赶快拿去冰箱里冻硬了再拿来一样。我在爱情里面也有无限的憋屈和委屈,可惜从来没有人允许我说,允许我显得脆弱,都在强调我的难受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难受才像脑积水一样越积越多。
现在失恋了,我有更多委屈和难受——而我不愿像祥林嫂一样继续瞎几把逼逼老子当时多么憋屈什么没说出口云云,而是勇敢地想要翻过这一页,走向未来的新人生,我也是这么祝愿我的前女友的。可惜,现在我在物理上,被更加繁重的工作任务压着,在心灵上,却被更加更加更加浓郁的孤独笼罩,浓的跟一杯水八包芝麻糊那么浓的芝麻糊一样浓。
我深深思念我的爷爷,这段时间尤为如此,更为照顾他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时的一切感到深深悲伤。我深深为恋爱的失败感到悲伤,有那么一丁点一些后悔,但我不再允许我后悔。同时我也为我遭到的各种不公平待遇而愤怒。我感觉我的情绪真就像2018年没考上选调生那次一样那么失落,那么孤独无助,就像johnwick走投无路被全球通缉一般。不过那次,我还可以在歇台子党校面前,在雨中,穿着西装在地上打滚然后被环卫工叔叔拉起来,然后坐地铁回家,用脑袋砸地铁车门。这次我却不能了,我不再年轻了,这次我只能抱着我家那只笨笨的憨憨的天使一般的小狗狗盖盖,恶狠狠、哭哭啼啼地敲着键盘来发泄我的一切不满。
——其实啊,我这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我通过写日记来宣泄一切。这个早就过时得方法,被我成功运用,最早要追溯到2011年,刚上高中时得极不适应,然后为了我那青少年时期深情不已的同桌,为了迷惘的高中岁月,为了更加迷惘的大学岁月,然后为了更加更加迷惘的毕业后时光,为了公务员考场的噪音、被私企老板欺负时攥紧的拳头。我许久不这样写日记了啊,我把我的全部笔墨用于写我那本没有我以外哪怕一个读者的无产阶级革命仙侠小说去了,只是今天,怄气不已,不得不如此。只可惜我的脾气,就如同我写过那些幼稚的武侠小说里更加幼稚的主角们一样,比要被做成驴肉火烧的驴还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