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原文
邹平张华东公,奉旨祭南岳。道出江淮间,将宿驿亭。前驱白:“驿中有怪异,宿之必致纷纭。”张弗听。
在山东省邹平县,有个叫张华东的人。这个历史上确有其人,是明崇祯年间的官,做过工部尚书,左右都御史。
这个厉害了,前面的国家建设局,后面这个是国家组织部,都是重要职位。
有一次,他奉旨去祭祀南岳。按说这事是礼部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他去了。
皇上每年没事就全国到处去烧香还愿的。也不嫌累,这得做多少亏心事,以至于这么折腾。
张华东走到江淮地区,需要住宿。他是朝廷的大官,走到哪都有办事处,过去叫驿站。
过去大官一出门,计划去哪?每天走多少路?没有特殊情况,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他也一样,要住宿了,可前面打前站的人回来报告他说:前面这个驿站经常闹鬼,不干净,住里面也许不安全。
张华东不听,非要住。他认为他是官,鬼也得怕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02原文
宵分,冠剑而坐。俄闻声入,则一颁白叟,皂纱黑带。怪而问之,叟稽首曰:“我库官也。为大人典藏有日矣。幸节钺遥临,下官释此重负。”
他不信,就住了进来。他这个不信,不是不信有鬼,而是不信鬼能伤到自己。
他大半夜不睡觉,戴好帽子,穿戴整齐,拿着宝剑,坐那等着鬼来。你说这是图什么许的,大半夜不睡觉。
等了一会儿,还真让他等来了。就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听着有脚步声,奔着这个房门就来了。
张华东抬头一看,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戴着黑帽子,系着黑腰带。也不知道这是几段选手,系个这个颜色的腰带。
张华东看见这样的,就不怕了。人的第一印象啊,真要进来个长得鬼样的,他就不这样了。
他问老头:你是谁啊?从哪来?来干什么?这是亘古不变的三个哲学问题,一直延用到今天还在用。
老头给张华东行了个礼,很尊敬的样子,回答说:我是库官,按现在说就是库管,管仓库的。
我为您管理仓库已经很长时间了。今天幸亏碰上您路过这里,我正好把东西给你,不用再为您看着了。
老头这也是看仓库看累了,可算能退休了。
03原文
问:“库存几何?”答言,“二万三千五百金。”公虑多金累缀,约归时盘验。叟唯唯而退。
张华东听他说的,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也没问,谁让他在这看着。也没问仓库里有什么东西。
他直接问:有多少钱。可见也是个财迷。万一是一仓库口罩呢。
老头回答说:两万三千五百两银子。还都是现金。过去十六两一斤。1470斤,半吨多。
张华东一听自己一下有了这么多钱,开始犯愁,这么多钱我怎么带走啊。我还有工作呢,不是直接回家。
我什么时候能有犯愁钱带不走的时候就行了,成天钱还没有钱包值钱呢。就像网上说的,用一个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两位数的存款。
张华东就跟老头商量,说我先去工作,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还路过这里,我再放你这存几天行不行。
老头听他这么说,也不在乎多几天,也就退下了。
04原文
张至南中,馈遗颇丰。及还,宿驿亭,叟复出谒。及问库物,曰:“已拨辽东兵饷矣。”深讶其前后之乖。
他转天继续赶路,继续自己的工作。他这次出门公干,是代表皇上去祭祀。一路上的小官们对他是极尽奉承,贿赂。
这一路上收的钱就很多了,他也不知道有多少。
等工作完了,回来的路上,他又来到上任时,出现白胡子老头的这个驿站。又住在这里。
半夜,老头又出来了,张华东很高兴,这还有一大笔自己的钱要带回去。就跟老头说:我要回去了,我的钱给我吧。
老头直接回答他说:那笔钱已经拨充辽东的军饷了。就是用在别的地方了。
张华东听他这么说,觉得这老头是不是逗自己玩啊,前后说的话对不上号。
05原文
叟曰:“人世禄命, 皆有额数,锱铢不能增损。大人此行,应得之数已得矣,又何求?”言已,竟去。
他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老头回答他说:人生,这一辈子,命里有多少收入,能挣多少钱,这都是有定数的。
一点不能多,一点不能少,老天爷都提前写好了。你这次出门工作,得来的钱,该得的已经都得了,你还求什么呢?
说完,老头没理他,就走了。按说老头前面对他很恭敬,这次就有点不礼貌了,可能对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很是看不上吧。
呵,这么大的官,连个鬼都看不上你,也是够丢人的。
06原文
张乃计其所获,与所言库数适相吻合。方叹饮啄有定,不可以妄求也。
老头走了,张华东一算自己这一趟的所得的这些钱,正好和当初老头跟他说的那个钱数一样,对上了。
他这时才觉得,人的一餐一饭,都是命中注定的,不能强求啊。
这篇故事又是讲因果报应的,蒲松龄在他的故事里没少说这个事,可见他是很信因果的。
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因果,如果真是这样,他考了一辈子没考上举人。他何必报怨科举不公呢?这个有些前后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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