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1.相识

  “殿下,恶灵数已达5千,今天的历练可以结束了。”艾尔微微颔首,将掌心的计数水晶给林展示。红色的水晶溢出黑色的幽光,而恶灵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殿下,如果它坏了,那么在下就失职了,还望您能……”黑发执事无奈道。“咻!”“……殿下,您这是……”他手心的水晶上数字被强制归零了。“我不会让你难办的,艾尔。”这片阴暗的沦陷之地上,一身白衣长褂的青年手握一柄黑色长剑,像暗夜里的精灵,自在地穿梭其中,绞杀一个又一个恶灵。“唉,您真是叫在下为难。”艾尔认命般一遍又一遍将计数水晶归零。

    他诞生以来,所有天赋集于一身,唯独缺失了“真挚情感”。

    “殿下,您做的很好,您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小剑士了。”骑士长阿克拉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谢谢你,阿克拉先生。”男孩抬起头,淡然道谢。阿克拉让小殿下称呼自己“阿克拉先生”是希望在言语上他们能更加亲近,不过看着那双黑宝石,心里的沮丧还是无以复加。“抱歉,阿克拉先生。”他的小殿下这么敏锐,又这么无情,真希望有“时言”能够化解。年轻的骑士长紧紧的抱住小殿下的脑袋,揉了一遍又一遍。“殿下,你不觉得很快乐吗?这是您的土地,您的子民。”“抱歉,我会笑的。”“殿下,您没事吧?没有摔疼吧?”“抱歉,我会哭的。”……“抱歉,我会做到的。”

    “殿下,这是公爵邬里奥·斯德大人,还有他的儿子邬里奥·艾尔。”女仆长奥丽莎牵着小殿下的手,向他介绍两位来客。行过见面礼后,奥丽莎便邀请邬里奥到主殿商议要事,留下两个孩子。“亲爱的小殿下,在下是邬里奥家族的继承人邬里奥·艾尔。”明明打过招呼,邬里奥的小少爷却又对他做了一次自我介绍。“你好,阁下。”小殿下的“尊称”似乎取悦到艾尔,他突然凑上前,拉起小殿下的手,“小殿下,请允许我这么做,希望我们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好。”小殿下对他突兀的亲近不解,却也放任他带着自己走。他们一路穿梭,来到禅境花园。这里一般是贵族聚谈的地方,今天被他们包下了。艾尔是个活跃分子,他把他四年来学习的,看过的,体会的都和小殿下倾谈,在小殿下淡然自若的回应下,艾尔尴尬的发现他的储备似乎不太够,眼前的人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回应他,却没有嘲笑他的自夸。拜托,这样他也太丢人了。长达几小时的交谈,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艾尔在脸微微泛红时就暂告一段落。“今天可真尽兴。”“我也是。”小殿下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作为关系密切家族的一员,艾尔是知道小殿下的“冷淡”,但还有少年气的他颇有不甘。“我说,殿下,我是说,我希望更了解您一点。”“我愿意倾听。”艾尔没有一开始的“在下”,而是一直用“我”这个字眼,小殿下对此并不反感。“小殿下,能告诉我您的真字吗?”“真字”,是权利者名字中最重要的一个字,它是这个人的标志,也是灵魂。向至高无上的殿下询问“真字”,这不是“我”可以比拟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小殿下轻轻握住艾尔的手,“真字”对他,对艾尔的意义不一般,他可以给,也可以不给。不给也没什么,但是给了,他们之间就不是像朋友这般关系了,起码艾尔是这么认为的。“我是邬里奥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我不止继承家族的财富,我也继承家族的意志,我以邬里奥家族的信仰当担,我会守护您的‘真字’!”艾尔突然屈膝下跪,对小殿下说出了成熟继承人才能决定的承诺。

    十一岁的艾尔在自家的藏书阁里翻出一本用小金锁锁住的古籍。用了各种物理拆解,魔法拆解,祈祷拆解,他都不能撼动这本书一分。艾尔找到他的母亲,公爵夫人艾莉丝,希望能帮助他破解。艾莉丝却对他说:“亲爱的,这本书是童话。它是虚构的,却又真实存在。当你的灵魂在过去与未来能和它相通时,童话书就会变成预言书。它的力量深不可测,家族继承它以来,少有人能够开启它。”“您和父亲开启过它吗?”“是的,因为我们开启过它,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心坚不可摧。”艾莉丝回忆起那奇迹的一刻,她和斯德的爱在那时得到了升华。“那我也会吗?”艾尔看着母亲沉浸在过去,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回忆。“呵,也许你会,也许你不会,也许是现在,也许是过去。艾尔,它是童话书,等你有了灵魂的浪漫,你或许就能碰到它了。”“什么嘛,我现在还是看不了。”艾尔抱着古籍懊恼地回去了。回到藏书阁,艾尔找来所有关于浪漫的书,挨个的翻找,希望里边有提及这本童话书。不过,他没有找到。平日里他还会抽些时间和其他贵族少女玩耍,现在全都给了藏书阁。一年后的一个早晨,斯德带他进了皇宫,斯德和皇帝有要事商谈,而他该去接触小殿下了。艾尔本来是很不情愿的,他知道那个小殿下不是正常的,他也不想和呆子聊天。可是斯德对他说:“你是邬里奥的继承人,终究是要成为小殿下的‘守护者’之一,你需要去认识他,了解他。如果今天过后,你放弃了,我会给你安排其他的路,让你自由的做自己的事。如果你承认了这个身份,那你必须要有‘守护者’的觉悟。”艾尔第一次见父亲用温柔又严肃的语气,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只好答应了。

    “陛下,我来了。”斯德行过礼后,看向王座上的男人。“很抱歉以这种疏远又自大的状态坐在这,我的老朋友。”银发男人意示他上前。“这是我的荣幸,陛下。您的状态已经失控到这种程度了吗?”斯德挽住男人的手,那双手开始变得透明。“是的,王座已经控制不了了,这次我离开的太快了,它的饱和意味着我待的时间太长了,再过些时日我就会消失了。”“那小殿下该如何,他知道吗?”斯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对我们来说,我消失的时候,这种情感也是好事。”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抱歉,要让你们提早准备了。只要有一丝丝的留念,他会慢慢完整的。”银发男人顿了下,又说道:“再过半个世界,这里必会泯灭,但未来又会重建,无论我们的后代做了什么,我们也不要为此改变。命运之门已经圈住了我们,而他就是要开启未知世界的意外。”奥丽莎并不明白这些话的意义,但是她明白的一点,是她需要让这个国家在半个世界后无声的藏匿起来,等待它自己出现。

    “那两个孩子好像在禅境花园,希望他们玩得愉快。”奥丽莎边走边和斯德聊着。“奥丽莎,我其实担心我的艾尔,我希望他能继承这个家族,但是……”“我知道的,斯德,不论结果是什么,我们会找到方法的,你知道的,小殿下是这里唯一不能担心的。”“是的,我会……”“嘘,你听。”奥丽莎轻轻下蹲,斯德见状也俯下身。“……我以邬里奥家族的信仰当担,我会守护您的‘真字’!”“天哪,我的艾尔,那个比年轻的我还臭屁的小子,竟然会这么大胆,他是认真的吗?”斯德差点喊出声。“殿下,我是认真的,诚恳的希望您能记住我,就像我渴望一般!”“天哪,奥丽莎,我回去要怎么和艾莉丝说!”斯德激动的摇了摇奥丽莎的肩膀。“安静点,我想知道的不比你少!”

    “我会很认真的记住你,我是林。”小殿下没有艾尔那般热切的情感,但是他的父王对他说过:“如果你感受到一个人对你真挚的热切,不论对方是因为多小的事,多么直白,虽然你现在不能诚恳的回应他,你已经感受到他的真挚,你也要回应他希望的样子。你总有一天会把缺失的情感补给他,现在你就好好招待他对你的爱意吧。”小殿下知道,艾尔是喜欢他的,他们的交流,用阿克拉先生的话来说,是知己间的共鸣。

    随着艾尔的阅读量增长,曾经喜欢和贵族少女玩耍的艾尔,变成住在藏书阁的老蘑菇——嫉妒艾尔的几家少爷如是说。艾尔对此很不屑,“你们聊了一会天就定终身了吗?毛没长齐的小孩是这样的。”“喂,你这家伙不是和我们一样大吗?不要以为别人和你说话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有位小少爷反驳他。“抱歉,我对你们说的这些话够了。”在“时间书海”里待了两年的他可不是只有两年的分量,如果这些家伙是小毛孩,那他应该是个大人了,大人不记小孩过。艾尔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像个小毛孩一样,做了这狂妄自大的承诺,仿佛要许定终生一样发誓保护眼前的小殿下。在听到小殿下的真字,艾尔欣喜若狂,“林,林,我能喊吗?殿下。”“可以。”“我们是朋友吗?殿下,我已经知道您的真字了!”“是的,我很荣幸。”

    回去的那晚,艾尔像疯了一样叨念着“林,林”,“这是殿下允许的!我们是朋友!”那本童话书的锁就这样消失了,艾尔嘴里一边叨叨,一边翻开,第一面只有一句话:“你像我唇上的水滴,反复亲吻中消失在我的心里。”艾尔看着这句话却觉得分外满足,这句话就像在说他和小殿下的相遇,让他难舍难分。这是浪漫吗?艾尔觉得这就是浪漫,虽然小殿下不能感受他的情感,但这也是他们的浪漫。

    “你今天见了斯德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他很好,父王。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我明白了,你回去吧。”“斯德,很抱歉,不是他,你们还要找。”“我明白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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