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孽》讲了一个因祸得福附带地狱一日游的故事。
里面提到的兴福寺据考在今天淄川冶东村。
兴福寺这个名字和今天的梓涵差不多一样受欢迎,到处都是。淄博还有一个。博山区有个镇就叫兴福镇。山东省古建筑保护单位里,还有济南的兴福寺。
全国范围内就更多了。最有名的可能是唐代的兴福寺。唐僧人大雅等集王羲之行书所刊碑刻。此碑又称《吴文碑》或《镇国大将军吴文碑》。因出土时仅存下半截,故称“半截碑”。此碑存35行,残存每行23、24、25字不等,中空3行。该帖行气流畅,摹刻精良,为研习王羲之书法重要碑刻,存于西安碑林。
兴福寺还远渡重洋,唐僧取经后文化输出到了日本,奈良兴福寺是法相宗的大本营。
冶东村的兴福寺历史不够悠久,嘉靖十年由当地人众筹建立的。到蒲松龄的聊斋年代,也就一百二三十年。说实话,没有足够的文化底蕴。和少林寺动辄千年古刹相比,世俗气息浓厚。
冶东村和冶西村以前叫冶头村,位于济青交通要道上,村里有许多开店铺的,在明朝永乐年间曾称作“冶头店”。所以,兴福寺还有些规模,前后两个大殿,前殿为金刚殿,殿内两大金刚把门,高大雄伟,小孩子爬到肩上只能摸到耳朵。据此估算头整高约3米,坐像,头身比算一比三,金刚高10米,大约三层楼,够大。
后殿是天王殿,四大天王分列两旁,略矮小于金刚。
两殿宽约8米,长约10米,相隔12米。每座殿的建筑面积是80平米,二房二厅大小。再放两个金刚或者4个天王,释迦摩尼就没多少活动空间了。
大殿门前有庙台,踏步共十三阶,用北山红色砂岩垒砌,庙台两头有古柏两株。
两殿四门相通,出天王殿北门是大寺后院,东西有三米大小的两块龟驮碑分立两旁,两碑之间还有四块小碑,碑文已经无人知晓。院内左右各有配殿三间,供着地藏菩萨和其他神灵。
嘉靖信道,兴福寺作为一个佛教寺庙,距离淄川有三十华里路程,还要和村里的观音殿、顺德庙、关帝庙竞争,能有这个规模,殊为不易。
倒推,全赖交通便利,商贾云凑。旅客和商人数量众多,信仰多元化,还分散了资金流入,如果全靠本地土著香火,恐怕难以为继。
所谓成也商业化败也商业化。
在一个繁忙的交通要道上,庙里的和尚不需要有太高的宗教理论水平,而是要有比较强的商业开发能力,针对行脚客商提供增值服务。
《僧孽》里隐晦地提到了这些增值服务的内容。俗姓张的和尚在兴福寺“广募金钱,悉供淫赌”,受到惩戒后,“戒荤酒”。
吃肉喝酒也就罢了,淫或者赌,不可能左右互搏,规模还不小,否则何须广募金钱。开设赌场才需要投资,如果只是小赌怡情,钱包装满就够了。
需要说明的是张和尚戒行的时间也就“半月”而已,此后,传说中成了一名“戒行僧”,即所谓遵守戒律的僧人。与“戒行僧”相反的是“无戒僧”或者“犯戒僧”。
无戒僧有可能是指在家修行的居士,换言之,老张原来可能不算正规和尚,蒲松龄原文里说其“居于寺”,并不是挂单于寺、出家于寺。更像是兴福寺出租场地或者老张承包甚至与老张合营特种业务,老张负责对外联络。此后遭到某些单位治安整顿扫黄禁赌的打击,就正式出家,转入地下了。
兴福寺距离淄川三十里,距离蒲松龄曾经担任家教的西埔村或苏李庄村,以及蒲松龄外甥赵金人开设的高考辅导班青云寺都比淄川近。蒲老师每次回家必经东冶村。很可能听到过这个故事。但因为行路匆匆,没时间去仔细打听,文章写得短小而急促,在结尾处,也许是年轻阅历不足,也许是心底向善的本性,轻信了某些“高僧”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