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王安石王大人的丞相府可谓鸡犬不宁。按说老大王雱添了个儿子,本来是极大的乐事。但王雱却认为是个奇耻大辱。因为他觉得儿子和他模样长得不一样,就认为是他老婆和别人私通留下的野种,和老婆大吵大闹。这天,又吵了。
“把那个野种扔出去,看见就烦!”王雱恶狠狠地说。
“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往哪儿扔呀?”他老婆庞荻反驳。
“他奶奶的,你还敢犟嘴,看我不打死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王雱给庞荻一巴掌。这一巴掌太重了,打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庞荻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她不明白,从前那个明事理疼她爱的丈夫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变成这样?
王雱见庞荻不说话了,以为她理亏了,抓过孩子要扔。庞荻发疯似地抢过孩子。王雱的拳头又下来了。庞荻默默地忍受着,紧紧地护着孩子。
“住手,孽障!”王安石进来了,冲着王雱大吼一声,王雱这才住手。王安石看了看发疯的儿子,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儿媳,还有襁褓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孙子,他老泪纵横。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会这样?
几天后,陆佃来拜见恩施王安石,问起王雱,王安石摇头说,“雱儿好像得了失心症,不可救药了。”
陆佃刚忙去看王雱。王雱这时精神好些。和他说起孩子的事。原来,庞荻确实有一夜在王府留宿未归。看孩子和昌王赵颢有些相似,就断定他俩旧情未断,暗通款曲。
陆佃问,“雱兄,其实这孩子长得像你,一点也不像昌王。你说像昌王,完全是你的幻觉。”
“别替那个丑女人说话了,我自己的事还不清楚?”
陆佃又问庞荻,庞荻说,“那天是王妃得得了重病,非要我陪她一夜。我和王妃也是小时候一起玩大的。看她可怜的样子,不忍拒绝她,就陪了她一晚。那一夜昌王是在书房睡的,没有和我们一起。我和他解释了多次,他就是不信。还一直认为是我和别人的孩子,我能怎么办?”
陆佃只好又劝王雱。王雱急眼了,说,“你一直替那女人说话?莫非你与她也有私情?”陆佃一看王雱病又犯了,只好悻悻地走了。
连续几个月来,王雱不止对庞荻动手,对孩子也是非打即骂,有病也不让看。一个两岁的孩子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折磨。不久就夭折了。
她恨恨地看着王雱,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此后,庞荻搬到别院,和王雱分居,终日以泪洗面。
这一天,有人来保,昌王赵颢来访。王安石赶紧迎接。
昌王见了王安石,先寒暄几句,然后说,“听说荆公大人爱孙不幸夭折,特来问候!”
王安石忙拱手道,“谢过王爷”
昌王又问,“雱兄现在病情是否好转?”
王安石叹了口气,说,“雱儿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折煞老朽也。”
昌王也叹了口气,说,“想当年王雱兄也是青年才俊,国家栋梁,没想到染此疾病,不但对荆公一家,对大宋朝也是损失呀?可惜了。那可苦了令儿媳了。”
“谁说不是呀!”王安石叹息道,“雱儿已经废了,荻儿一向知书达理兰心蕙质,让其孤独一生,我不忍心也。”
“那如何是是好?”昌王问道。
“我也没有办法呀?”王安石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王妃已去世一年,王爷可否想过续弦?”
“暂时还没想法,等有合适的再说。”昌王摇摇头说,“荆公莫非有合适的人家?”
“ 这……”王安石有些难以出口。
“荆公但说无妨。”昌王紧盯着王安石说。
“好吧!”王安石把心一横说,“王爷觉得庞荻如何?”
昌王说道,“庞荻乃绝色女子,小王一向敬仰之至。。小王先前追求不得,可惜无缘。”
“假如现在臣下将庞荻作为女儿,嫁于王爷,王爷可允?”王安石有些脸红。
听王安石如此一问,昌王有些发愣。他知道王安石一向大胆开放不徇旧规。没想到竟有如此想法,把儿媳嫁出去,今古未闻。
其实庞荻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想当年对庞荻也是死缠烂打,可惜庞荻选择了王雱,为此他还伤心几个月,才娶了王妃。现在王安石又提此事,唤起了他的希望之火。他觉得又回到了少年。
他不由喜形于色,说道,“小王求之不得。假如庞荻真不嫌弃我,我一定真心对庞荻一辈子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不知庞荻愿不愿意?雱兄那里如何交代?”
“不管他了。雱儿有病,不可救药了。我先问问荻儿。看看她意下如何?只要她愿意,王爷不嫌弃,咱马上操办。”
王安石就到了别院。庞荻正在那里发呆呢。王安石对庞荻说,“荻儿受苦了!摊上雱儿那个不孝之子,害你如此,为父心里难过,替你不忍。现昌王王妃去世,有意招你续弦。我以女儿之身嫁你,你意下如何?”
庞荻听了王安石一席话,思忖片刻,把心一横,说,“儿媳的一切,皆由爹爹做主!”
不几日,王府花轿驾到,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王雱听到鼓乐声,说道,“走吧,他俩终于到一处了。”
有一天,风雨交加。王雱忽然清醒了。忙找荻儿。他左右都找不到。仆人告诉他,荻儿已嫁王爷了。他顿时泪流满面。回想从前的一切,他觉得对不起荻儿。如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提笔写了一首词。这就是那首催人泪下流传千古的《眼儿媚》: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烟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几日,遍绝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