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一篇文章,大意说的是每个孩子在出生之前都住在天上。他们能看到人间的一切,由他们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夫妻当他们的父母。
不知是我要求太多,还是父母给我的本来就很少。我总觉得我父母对于我的关爱太少,或者说方式不对,或者说一切都归结于去了丰台,导致我们三口人没有一起生活过,因而沟通太少?
那是我高二的时候,有一天课间我旁边座位的女同学郭燕问我:“施乾乾,你是不是每周都不洗校服啊?”我一听就傻了,我说:“每周都洗啊。”“那你看我们这白色的地方都是白的,你那灰了吧唧的,感觉好久没洗过。”我一看还真是,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周末我看了一下我妈怎么给我洗校服的。她先把其他衣服放入洗衣机,放入洗衣粉,然后洗衣机开始运行。等洗涤结束开始脱水的时候,她把洗衣机出水管那放一个大盆,接满满一盆剩洗衣粉水。然后把衣服取出来,再放我的校服,费劲的把那盆脏洗衣粉水倒进洗衣机里面,接着洗我的校服。如果那盆水洗过深色衣服,再洗我的校服白色的地方就会是灰色的。这样可以既省水也省洗衣粉。我发现这个问题,就跟我妈说,不要这样洗。结果我妈说什么我忘记了,但当时的大意差不多就是觉得我洗的不好你自己洗。肯定不是接受我的意见。但当时我挺茫然的,一边是刚从丰台转到朝阳,也就说我刚刚在我姥姥家那边过着天朝上国的日子,一边就看我妈为了点水和洗衣粉这么通折腾。我都不知道我家到底什么状况,到底有钱没钱!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水费一定很贵很贵,现在我才知道,我每周洗床单被罩可劲儿造,一个月水费也不过七十多元。
小学六年级那会,我姥姥家伙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般的差劲。每周末我都要去我妈好朋友张老师家住两天,在那吃点好的改善伙食。张老师的好朋友家的孩子,一个男孩也经常去,年纪跟我一样大。男孩家非常有钱,爸爸开一辆很棒的进口车。男孩老说自己家吃的多好,有一次男孩说家里吃鸡翅特好吃。我就跟我妈说,你就不能给我也做点鸡翅?我妈说回头孙韵吃剩下的给你吃!我知道她这事说气话。但我真的一点都无力反驳了。后来我妈真的给我做了,可是炸的并不是鸡翅,奥尔良烤翅大家吃过吧,一块是一个小棒槌形状的,另一块是对勾形状的。通常对勾形状的只有一半肉多,另一半基本都是皮。没错,我妈给我炸的就是鸡翅尖!没肉的那一段!我当时吃着就觉得怪怪的,鸡翅怎么是这样的呢。
我还记得初二那年,二大爷转业回北京,住在爷爷家。二姐和二大妈还在丹东。那年春节爷爷去了外地,奶奶也去世了。我姥姥说让二大爷来家里过春节,除夕那天二大爷来了。年夜饭是一桌子素菜,饺子是巨牛逼的白菜排叉粉丝什么的胡逼混杂陷。真的,写到这我挺想骂人的。我自然是依旧没吃饱。饭后二大爷要走了,我妈让他开我家车走,我说我也跟着回爷爷家得了,我妈就让我和我二大爷走了。除夕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我坐在副驾驶和二大爷一路风驰电掣,刚才沮丧的心情一扫而光。没多久我们就到了爷爷家,二大爷又开车出门了,我自己在爷爷家看春节晚会,看累了,我就在大屋爷爷的单人床睡着了。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我应该以最平静的方式接受了这份生活。
爷爷家是个三居室,大屋一进门左手边有个铁管的单人床,那个是爷爷的床。大屋即是客厅看电视的地方,也是爷爷睡觉的地方。中屋和小屋分别放的都是双人床。奶奶在世的时候,我和奶奶两个屋子都睡。如果寒假二姐家三口子来了,二大爷二大妈就住小屋。二姐和我们睡。六年级寒假奶奶还在世,春节过得还热热闹闹,我记得六年级寒假二姐和二大爷是坐飞机回的北京。她刚上初中,学习很紧张。我和大姐还有我爸去机场接的他们,可惜飞机晚点没有接到。
高三文科班的时候,课间大家会吃点从家带来的零食。同桌之间会换着吃,有一次我带了几块头天晚饭吃剩下的饼,我们几个女生换着吃,她们都说好吃,阿姨能再做点就好了。回家我就跟我妈说,要是可以再做点我带着。结果,又引起父母的不满。我妈大意是伺候我还得伺候别人,我爸的大意是我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我不给别人吃别人会揍我。
后来大学那会,我跟我爸妈说老万记麻辣烫也好吃。我带你们去吃一次你们就知道了。去了以后,我爸特别不屑,整个吃饭过程就是催啊催,不停叨唠这有什么可吃的。包括我记得有一次带他们去吃呷哺火锅,也是同样的境遇。
我记得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哭着问我妈,你们既然不好好养我当初生我干嘛!我忘记她怎么回答的了。
我记忆中我和父母的争执特别多,亲密时刻特别少。比如前门的肯德基,那真是让我心灵特温暖的一个地方。三年级的寒假,我大姐二姐陪我去丰台住了几天,午饭晚饭在我姥姥家吃,平时我们三个就在学校宿舍待着。宿舍有一台红色外壳总共就三个旋钮的黑白电视机,三个旋钮一个是开关和音量大小。另外两个负责调频道。有一次我们仨无意调到一个串台的频道,竟然能看到别人家小孩玩魂渡罗。于是我们仨愣是看人家玩了一下午!看着看着自己的手也摆出打游戏的姿势跟着动,我们边看还边吃雀巢咖啡伴侣。在丰台待了几天,我们就回奶奶家了,途径前门肯德基,我爸带我们去大吃一顿。对于当时的我,真的是幸福到家双喜临门!吃着油乎乎香喷喷的炸鸡和土豆泥,想着一会儿就可以到奶奶家,那种幸福感真的爆棚了。可有多幸福就有多不幸,寒假结束了,父母又带我回丰台。我被拉上面包车,我爸启动了车子,我扒着后车窗大哭,喊着奶奶。从我后车窗我看见奶奶也哭着进了单元门。
还有一次是四年级暑假吧,我姥姥姥爷去一个气功师开的什么地方住着去了。我大姐来丰台陪我。我妈给我们俩做饭,有一次她买了馄饨皮,我们三个一起包馄饨。我现在都记得那馄饨味道特别好吃。没几天我姥姥姥爷回来了,大姐也回家了。我又自己过上了在宿舍看书自己玩,回姥姥家吃饭的日子。短暂的开心和幸福过后,惨淡的日子就更加令人伤感和惆怅……
我忘了是高中还是大学的一次除夕了,我姥爷去世了,我姥姥在我家跟我们过春节。年夜饭自然是素食,我跟我爸说那你出去买菜的时候给我带个全家桶吧,后来我自己在茶几上大吃全家桶,我妈说你要吃就赶紧的别让你姥姥看见又挑毛病!我匆匆吃完。那年饺子应该也是素馅的。奶奶去世后的每一个春节,对于我都不再是节日,也没有节日的气氛。最亲密的人走了,身边全是一群混子,日子自然是过不起来的,更不要提节日,毫无仪式感。
高二暑假,快开学前几天,我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前门肯德基。我就是一个人在里面坐了一会,然后就走了。有时候,我经常想再去那家肯德基看看,那儿真的承载了我不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