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然望着那一对璧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悲痛,如刀绞一般。
他人的祝贺不绝于耳,是了,她也觉得他们是如此般配。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鄢然不住地灌酒,心中麻木。
“姑娘,你怎么哭了?”
鄢然诧异,伸手一摸,触手一片冰凉,原来,竟是哭了吗?
鄢然苦笑,拿起酒坛,踉踉跄跄走向门外。
外头下雨了,正是江南仲春时节,烟雨朦胧,鄢然恍惚间看到桥上一个白衣翩然的少年向她走来。
鄢然伸手想抓住那个少年,可她一走近,少年竟不见踪影。
是了,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早已不见,此刻,只有喜堂里那位人间惊鸿客。
鄢然记得那年也是江南仲春,也是烟雨朦胧,一个白衣少年翩然而至,将她护至伞下,向她许下海誓山盟,她望向少年,眼中千种柔情如脉脉春风,她想,此生得此良人,足矣。
遇见你时,你是檐上四月雨;放弃你时,你是人间惊鸿客。
翌日,楚毓听说,烟罗桥边死了个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姿容绝色,邻人嗟叹,红颜薄命。
他心下一惊,莫不是……心中的不安愈发沉重。
他匆忙赶到烟罗桥,拨开层层的人群,目光转至那姑娘的尸体。
他的呼吸渐渐凝重,直至看到姑娘的脸,楚毓脸色一白,呼吸骤然停止。他早该想到的,昨日喜宴时便见到了与她身形极其相似的姑娘,只是他未曾多想,他以为,鄢然会在道观中清修。
楚毓万般自责,倘若昨日多个心眼,鄢然是否就不会死?
即便昨日多个心眼又如何?鄢然余生还不是会活在痛苦之中,也罢,死了也好,忘却一切,不必活于痛苦之中。
终究还是他先负的鄢然。
他想起那年仲春,烟雨如梦,鄢然驾着马来到一座凉亭下躲雨。
那时她发丝凌乱,眼神朦胧,豆蔻年华情怀如诗,只不过四目相望,便有情愫相生。
楚毓撑伞,将鄢然拥入怀中,他那时还是个道士,他向鄢然许诺,定为她还俗,下聘娶她。
亭外雨中,豆蔻枝头不断摇曳,旧梦如初。
后来,他的确还了俗,但却遇上了宋琦,他真的爱上了这个温婉的江南女子,渐渐遗忘了与鄢然的山盟海誓。
待楚毓回道观里请众师兄参加他的喜宴时,却见鄢然成了道观里的小道姑。
他想说些什么,可开不了口,他有愧于鄢然。
他想着,鄢然做了道姑也好,他们的旧事便不会有人再提,他和宋琦也能安稳的度过余生。
他很自私,自始至终,都未曾考虑过鄢然的感受。
两年后。
宋琦诞下一个女婴,楚毓取名楚念然,以怀念鄢然。
十二年后,楚念然已然是一豆蔻少女。
那天,楚毓因公务繁忙,便令下人送念然去学堂。
那日,仲春,烟雨。
轿子途经烟罗桥时,轿子的门帘被风吹起,念然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撑一把素色油纸伞望向她。
眸中尽是说不尽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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