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枫第一次跟着兄弟们去旧时光酒吧的时候，看着男人们围着衣着艳丽的啤酒小姐调笑，他有一点不习惯。他研究生才毕业，浑身都是学生气。本科在本市理工大读的，硕士两年在另一个城市读的。
沈柔是那家酒吧的啤酒小姐，代理的那家啤酒品牌推出的活动是买三送一，买一打送半打。
沈柔代理的是几个牌子里最不好喝的那种。但因为买酒送酒，提成高，她还是选择了销售这个牌子。沈柔是酒吧里唯一穿纯白色连衣裙卖酒的姑娘。白色双绉，是真丝的一种，修长身材的女孩穿着显得很飘逸。但在酒吧里浓妆艳抹的女人堆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第二次来，兄弟们就不愿意喝这个牌子了。沈柔还在游说，大家起哄：“你家的酒像马尿，只会喝第一次，不会有回头客。”
蒲枫看沈柔转了一圈，只兜售了两件出去，又转回到他们这桌，就说：“这一轮我请，就喝这个牌子！”蒲枫从来看不得别人尴尬，尤其是女人，特别是沈柔。
从第一次来，蒲枫就对沈柔上了心。沈柔不太会和酒客们嬉戏，总是怯生生的。和蒲枫一起来的兄弟们就有人说这小妞儿一点不像出来混的，她这样放不开咋卖酒嘛？还好现在的清吧倒不乱，酒客也文明。
看见蒲枫买一件，沈柔赶紧满脸笑意地抱着酒过来。蒲枫还起身帮她接着，大伙儿又起哄，说道：“嘿，童男发春了。”许枫看沈柔脸更红了。而沈柔的脸却白了。
沈柔不漂亮，但是在那样灯红酒绿迷离的环境下，她的生和怯显得很特别，成功地吸引了蒲枫的注意。也只可能吸引他的注意。
在七月和八月里，蒲枫来了六七次，先是一大伙儿人来，后来一个人也来。每次都喝沈柔的啤酒。
九月份开始，蒲枫再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沈柔了。他鼓起勇气向酒保打听。一说起这个人酒保就知道他打听的是谁，然后他才知道她叫沈柔：“沈柔呵？她是大学生，暑假来打工的。是理工大的。”
“她还来吗？”
“只有看寒假或暑假了。”
“她是理工大的？我也是，她什么专业的？大几？”
“她说好象是数据专业，大三？开学了读大三吧。”
“谢谢呵。”
九月十号是教师节。蒲枫买着一束康乃馨去看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的丈夫孙老师正是数据专业的老师。
王老师不知道以前在学校里那么腼腆的一个男生也知道来看老师，感觉很亲热，还留他吃晚饭。终于等着孙老师回来开饭了。
他装着随口提起地问一句：“孙老师，你们专业有没有一个叫沈柔的女生，好象是大三的？”
孙老师却变了色：“沈柔？你认识她？”
“不是，是帮公司里一个同事问一下，好象是他的小老乡，说是在母校念大三，托我打听一下。”面浅的他有点心虚。
“沈柔，上学期自杀了呀。你们同事不知道？当时在学校里很轰动的一件新闻，还有点桃色的意思。”
蒲枫的筷子掉在地上。
王老师关切地问他：“蒲枫，你见过她？”
蒲枫的手哆嗦着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王老师让儿子飞飞去给哥哥洗。
“她什么时候自杀的？上学期吗？”蒲枫问。
“五六月份吧。说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像倩女幽魂。”
“…”蒲枫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也不愿意再说沈柔的话题了。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说其他同学的情况，他就告辞回家了。
蒲枫回家的时候脚步虚浮。
虽为蒲氏后人，但他从不读聊斋，他觉得都是骗人的小故事。
他现在觉得，蒲氏是托沈柔来告诉他：“别人不信也就算了，你个蒲氏子孙，不能不信，不能不信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