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农村来的,在这个小县城一呆就是三十余年。
她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父亲,他们说这是一见钟情,二人几乎是闪婚。
“妈妈,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抱着抽泣的她,语气冰冷。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就这么抱着她很久很久……我这才明白这个刚毅的女人会哭,她只是做了母亲,而不是做了超人,她会崩溃,会绝望。
其实我很小就知道母亲为什么看上父亲,因为当时父亲很帅,不是吹嘘,我看过照片,是八九十年代的审美。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母亲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轻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走出去在关上房门的一刻,我注意到母亲的黑眼圈,法令纹,我恍惚地意识到这不是年轻时的她了,时间带走了她的容貌留下了刚毅的痕迹。
一瞬间的惆怅涌上心头,我听到了外头砸门的声音。
“给我开门!”
“不想活了是吗?”
我不想母亲被吵醒,亲自去开了门,父亲的酒气扑面而来抬手正想一巴掌打过来,我不躲闪,他的手一顿,糊里糊涂地说:“你妈呢?”
“睡觉了……你别打扰她。”
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流了下来,但我目光依旧坚定,他还想上前我拦着他说:“你要是敢…!”
父亲推开我瘦弱的身躯,我第一次感觉我是如此弱小,他踉跄地走到茶几拿起一串钥匙就冲了出门,头也没回。我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耳畔回响的是元旦烟火炸裂天空的巨响,此刻也心头如遭重击。
那天起,我就很讨厌过节。
我独自一个人收拾了客厅的狼藉,直到深夜母亲半梦半醒地起来,她麻木又疲倦的双眼看着我说:“要吃宵夜吗?妈,给你做。”
“嗯。”
“你爸呢?”
“……在我房间睡觉。”我骗了她,父亲又去喝酒了。
“嗯,你要吃什么?”
“吃面。”
不会,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但是不吃她会担心,我也知道她没胃口,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闷头吃面。
翌日。
暖阳之下驱散了早春的寒意,却带不走家里生硬的气氛。
母亲很早就给我做好了早餐,父亲依旧没有回来,我在饭桌上问她:“妈妈,你说要教我包礼物盒,还教吗?”
她的眼里好像有了光道:“教,我们等会去买材料。”
“不太需要,我有报纸,用报纸吧,好看。”
“好!”
吃完早饭,她耐心地教我如何裁剪纸张然后附着在纸盒上,大致步骤我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会我问她:“妈,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母亲表情一顿,嘴角若有若无的带着笑:“那时候我和你爸……”提起他母亲的笑容又消失不见了“和他开了一家店,专门做这些的,当时过节流行送礼,很赚钱。”
“后面就不行了,改行了。”
我料想是生活所迫,没再追问。
很快,一个精致的礼物盒诞生了,母亲给它系上细麻绳,像在回味什么笑了。
而我只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