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宵节的那天,傍晚的余晖刚刚落尽,听觉便被远远近近的炮竹声占领,没有什么时间比这一天的烟花爆竹声更能应景。
按照国人的风俗,元宵是年的最后一天。过了年,就该春暖花开了,有了些郁郁葱葱的盼头。四季轮回,一圈一圈,年华逝去,一轮一轮。
这两年,对“烟花易冷”这样的遣词造句有着“贱人就是矫情”般的抵触感,不过元宵节的那天晚上,当无意中听到林志炫唱出的周杰伦这首老歌的新解,还真真又触歌生情了一把。
想起小时候,我的城市——天水。印象中家乡的色彩就是日常的青灰色,黄昏的橘黄色,还有年节里的五光十色。当然,还有年节里的礼花,真的可以满满的占领整个夜空。多少年了,再也看不到漫天的烟花,那样的烟花,不孤独,众彩蛋齐上天,刚刚散落芳华,不待冷落,你方唱罢我登场,那边已经闪亮亮的又腾空而起,补了空缺。如今的年节,只能听响,再也没有视觉盛宴。烟花易冷,果真冷的死寂。
烟花散尽,又是一年。
过去了的15年的冬季少有阳光。雾霾的强化记忆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挥之不去。偶有阳光,时而灿烂,像是忘记了它曾经变脸时的阴郁惆怅,像个多情郎一样,恩断情绝之后,又转身给深爱他的女子一个浅浅的拥抱。
这例子举的,既世俗又矫情。
不过16年的春天,倒是频频邂逅着温暖明媚的天气。
上个周日,受艳阳天的感染,想写写春光。坐在三环路上飞驰的车里,第一次很仔细的观察了路边杨树顶上的一排排鸟窝,虽然还在枯枝的包围中,但怎么看,都已有了一种润泽的气息。春,本身就是一种浸染。但那天,没有动笔,于是满腹感怀,渐渐无踪。人的即时感受一经搁置,便消匿成了时光的碎屑。
清晨走在逐渐苏醒的马路上,春天的光线明朗的让人心醉。朝霞的光辉让面颊有了神采。就是某家工厂的烟囱里冒出的浓烟,也在澈蓝天空中舞动出娆美的弧线。光线是一种恩泽,再丑陋的事物在光线的调和下,也能瞬间呈现出可爱的一面。
二月有春,又是一个四季轮回。开始,再次开始。
每年的岁末,我都会习惯性的写一点总结性的文字的。唯独15,我却没有只言片语。这个已经过去了的一整年对我来说,毁灭与重建兼在。所以,有些表达已无需白纸黑字。这一年,我开始有了一种“如常”的心。我想,这和短暂的情绪化没有太多关系,大抵是骨子里的一种领悟吧。
今天打车回家,车载广播里是一些资深网友在谈旅行攻略。我望着窗外渐浓的绿意,心下有很多触动。这个美好的季节该是行走在路上的。但是,一切的理想,随着这样的现实生活,渐行渐远。有时候我真想在脑袋里安装一个屏蔽系统,把所有让自己备受煎熬的想法统统滤掉,像很多个平凡的男子一样,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然后攒钱,买房,结婚,生子,就此一生。但事实是,我还是那个总在做着创业梦的创业者。经过多少年,吃了很多苦,我都没能战胜执拗的自己。
那一年,我遇见一个算命的,他告诉我,我的生活会有重大变化。我给了他伍拾块钱,什么都没有追问。那一年,我决定创业。
我不相信算命的,可是,我相信命。我相信我的命就是生来创业的。
于是,我没有听取任何一个人真诚的忠告,放弃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毅然决然地走上了生命中绕不开的“长征”,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件事情真不是闹着玩的,但幸运的是,这些年,不曾后悔过。
从摸索到稳定,从稳定又到破败,一路闯关过卡,沉沉浮浮,青春从此为梦想颠沛流离。只是,世事总是有得有失,也是在这些年里,终于能认清并能坦然接受人生中的聚散离合,因缘际会。曾经比肩而行的人,也许会分道扬镳;曾经歃血为盟的人,也许会中伤背叛;曾经相爱过的人,也许也会劳燕分飞……
于是每一次中箭,我都会告诉自己,输了生活,别怪梦想。
毕竟,人这辈子要在十字路口做决定的时候不少,很多时候都是拐点。人生不是选择题,却是应用题,需要一步步去论证,就像上学时候答卷上的应用题,不会做也要硬着头皮推理下去,即使答案错了老师也不会给零分,因为要看推理的步骤是否有道理。人生,也有步骤分吗?这个,真的有待去验证。
记得有人曾讲过这样一段话:竹笋剥开了,只是一道菜,即使色香味俱全也不过是一顿饭的欢愉。若不剥开,任它生长为成竹,则远观而玉树临风,近处而竹香怡人。及此,我想人生中的很多取与舍,得与失,放与不放,最终关及远与不远。
所以,人生中什么是失去什么又是得到呢?对于生活来说,确实是事事说不准的。就像jack的那张船票,赢了上船的机会、因而遇到了爱情,却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旁人看得过瘾,可对他来说,到底值不值得呢?而那些在赌桌上没有赢得泰坦尼克号船票的人们,掀开底牌的时候,该是多失落,但却因此而获得了继续生存的机会。这是我们能够看到的焉知非福,生活里太多太多的得失是看不到的吧。
高兴的时候,或许一场灾难正在悄然降临,悲伤的时候,或许一场祸事正在悄然远离。曾经让我们痛彻心扉的那个人,经年后,我们才发现ta是最称职的导师,让我们懂得爱和感恩。而身边或许时时刻刻都包围着一些甜蜜的毒药,不定哪天就让人毒发身亡。这些并不和我们的情绪相辅相成,有时候甚至背道而驰。所以佛家说,不悲不喜。
生活里人人都有不易,追逐与不追逐,适合与不适合,痛苦多还是快乐多,确实有着太多个人化的原则和选择,如果不考虑谋生的所需,我想这样的选择,该不该是随心而定的。
如果人生总是独独想去做什么,大抵是要失望的。要开心,就要分散目的性。
无论如何,我都始终相信,生命中经历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梦想,甚至每一座城,都会留给我们一些东西,即使伤害和挫折,也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上天的每一次安排,都有它的原因,失去的同时,其实已经得到更多。
就像东野圭吾在小说《平行的世界》所说的那样,生活不能重来,记忆不能修改,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该流逝的自然会流逝,该随缘的自然会随缘,该宿命的自然会宿命。
既如此,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不释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