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老虎吃天的感觉。为了这每日一作,脑子里每时每刻闪过的念头都会成为写作的素材,可素材多了,却也无从下手。总写些人生感悟吧,几千年来的圣贤早已悟透,照搬过来便是。写些好玩的吧,又觉得档次不够。看来写作确实够枯燥,连现在的小孩子问他有什么理想,就没听说过要当作家的。
文字不像图片、影像和声音给人直接的感官冲击,能耐得下性子读书写作的人如今是少之又少。文字更多的变成了功用性的东西,文学小说成为消遣娱乐,历史文化成为档案资料,专业文献成为备查工具。而人性思考,还是留给哲学家吧。所以现如今,文字对于读者和作者而言都是痛苦之事,只有像我们这样傻逼逼的人才会在苦中作乐,也可以说是穷开心。
古今中外为文字打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穷困潦倒,甚至丢了性命,直到死后才被后人歌功颂德,但相比那些大多数就算死了也依旧默默无闻的耕耘者而言,这也仅仅是凤毛麟角。单从这一点来说,作家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他们活在最艰苦的环境里,甚至遭受周边人的白眼和耻笑,几乎没有过上好日子,却为这个世界留下光辉璀璨的文化和智慧瑰宝。
中国古代,孔子如丧家之犬的故事就不说了,人尽皆知。老子庄子也不用说,不求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却为后人留下《道德经》和《逍遥游》。而那些在困境、逆境、绝境中著书立说之人更是难能可贵,“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而写下这段话的司马迁,也是在受到了宫刑的屈辱之下完成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
古希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被誉为最有智慧的人,最终被雅典法庭以侮辱神灵判处死刑。意大利的思想家布鲁诺,因为坚持哥白尼的“日心说”,被视为邪魔外教而活活烧死。被誉为“俄罗斯良心”的索尔仁尼琴遭受苏联当局的迫害,连诺贝尔文学奖都无法去领取,还被驱逐出国。卡夫卡的《变形记》也是在他死后才得以出版成名。
或许有人会质问这些先贤留给后世的不仅仅是文字,而是思想和智慧,文字只不过是表现形式和载体罢了。但我还是想说文字,一来我本来就没什么思想,更别谈智慧;二来文字起码安全一些,不至于掉脑袋。起码我不会说也说不出像亚里士多德那样的话:无知便是罪恶!我怎么会无知呢?我会写字,会看书,那些生僻字都懂得不少,懂文字还是无知吗?所以我应该不是罪恶的。如果有罪,那也是文字有罪,不关我的事。
文字的罪恶确实很深,“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十个字就害得三百多人丧命,一个字值得三十多条人命。苏东坡也因其诗词中“包藏祸心、毁蔑圣上”而在乌台诗案中惨遭陷害,差一点掉了脑袋。苏东坡还算幸运的,宋太祖赵匡胤立下一条规矩,永不得杀文人,才让这位桀骜不驯的天下第一全才得以保住性命。而明朝的大文人方孝孺就没那么幸运了,新皇朱棣登基,让你写个诏书你就写呗,不就几个文字吗?你不写也就算了,还非要多此一举说什么就算诛我十族也不写。自古以来诛九族已经是最严酷的刑罚,广东人说“冚家铲”算是文明的了,你方孝孺偏要说诛十族。全族都灭了也只有九族,哪来十族?于是朱棣皇帝把他的学生也当作一族给灭了。一共杀了八百四十七个人!方孝孺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灭十族的人。
当然,一代明君乾隆也不差,一共制造了一百四十多起文字狱,始祖皇帝嬴政也开创了“焚书坑儒”的先河。还有朱棣的老爸朱元璋也没闲着,书没读多少,所以总在字里行间疑神疑鬼,杀了一批喜欢舞文弄墨的家伙......不敢再数下去了,再数就连写字也觉得危险十足。谁说没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