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开小差

“你家隔壁的长婶听说刚死了!”我和几个小姨娘们正在疯玩,就听外婆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长婶确实是我家隔壁邻居,因她老公的名字叫陈有长,我们就喊她长婶。那年她不过四十出头,怎么会毫无征兆就突然死了呢?

“那我们去看看!”我提议道。

“都不许去!年龄正当年的人突然死了,不是好事。再说你们小孩子家火眼低,人刚过世、会看见不洁的东西,得避邪!”外婆说的异常严肃,让我们有点心惊肉跳、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不让去就不去呗,虽然长婶的音容笑貌在我脑子里晃荡,不过和我确实也没太大关系,死就死了吧!我和小姨娘们接着玩……

我们虽然没去看热闹,但心还是被牵动。和外婆家隔一段距离的我家邻居家门前、已传来了女眷们悠扬婉转的哭丧声;小村庄上也是人影绰绰地来回跑动,让我们这些疯玩的小屁孩无法做到忘我疯玩的境界。

我和小姨娘们正纠结要不要假装去我家,好顺便看看热闹时,就见刚才去看望长婶的外婆笑逐颜开地回来了,老远就对我们说:“哈哈,小鬼也有抓错人的时候……”

原来,长叔在外干活回来,喊长婶没人应,就到房里找,见长婶躺在床上睡觉,他不以为然地说:“这会睡什么觉?睡就睡吧,怎么还睡的这么死——喊几声都不应!”长叔说着话,就来用手去推长婶,才发现人已没气息死了……

村庄上两个年龄大的婆婆被长叔长婶的大儿子磕头请来了——让她们帮忙给长婶清洗身子、换“老衣”……;长叔和儿子以及几房至亲男人们一起商量长婶事后的诸多事宜……

就在大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事宜时,长婶突然睁眼了,把给她穿“老衣”的两个见多识广的老婆婆吓得大叫着撒手跑开;把正在哭丧的儿媳以及前来探望的村庄上的女人们都吓得不轻……

长婶没死——活过来了!她说她本来在家忙着做家务,突然觉得头晕眼花的厉害,就只好上床去躺着。但不一会,迷迷糊糊中听见大板上有铁链的哗哗声传入耳中、紧接着她的魂魄就被两个小鬼给拉走了……

长婶很不情愿,向两小鬼求情,说还有小儿子没成家,她的义务没尽完,不能死……但小鬼不理睬她,一路拉着她磕磕碰碰地到了地府。小鬼找地府掌管生死薄的判官交差,判官找到记录长婶那一页后,拍案大怒:责骂两小鬼开小差,抓错人了!两小鬼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把长婶送回阳间……

……

长婶后来活到八十多岁才仙逝。当初错抓她的小鬼不知是地府里有正职的“黑白无常”、还是临时客串的鬼差“勾死人”我们不得而知。当初我们知道这个故事后,觉得很神奇,就更相信了外婆说的“不洁”之类的话。

后来电视剧《西游记》风靡全国,每年都会重复播放无数遍。每每看孙猴子的魂魄被两个小鬼抓到地府、他在地府大闹一通时,就觉得特解气——地府里只有齐天大圣能镇得住它们!长婶是碰到了一个工作认真、讲究原则的判官,不然不早死四十多年吗?她后来即使知道她是错死了,但在地府无权无势,也会投诉无门无处申冤啊!

好歹,地府和人间一样:既有开小差的小鬼,但也有正直的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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